苏立雪听到升堂二字,心中不由得纳罕,暗想:“听说官府审案延宕成风,往往一个人被抓进牢狱几个月都不得过堂,怎么到了我这里竟如此麻利?我刚进门他就升堂了。”
那几个公差推着他进了一间屋子,只见里面甚是宽敞,布置的也是个公堂的模样,正中放着公案,公案上摆着签筒、笔架、印匣、惊堂木,公案的两边立着执事的牌子,上面写着“钦点正五品扬州府正堂包”的字样,看来是知府大人要亲自审案。
苏立雪去过以前的扬州府衙,他父亲和扬州知府是好朋友,因此他对于官府里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他听人说正五品知府一般是不会亲自审案的,特别是这种打架斗殴的小案子,知府连理都不会理,都是由下面的推官来处理。怎么这一回自己的这点小事居然还惊动了知府本人呢?
他正想着,忽然有人喊道:“大人上堂——”接着身后的公差就踢他的腿弯,同时喝道:“跪下,跪下!”苏立雪想了想,还是跪了下去。
这时,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蓝色官袍的官员从后堂迈着方步踱了出来。他来到公案后面,坐在了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咳嗽了两声,向公案边的痰盂里吐了一口痰,这才拿起惊堂木向着桌上一拍,拉长了声调说道:“堂下跪者何人,因何触犯王法,赶快从实招来!”
两边的差役一齐用水火棍杵地,齐声喝道:“招,快招!”
苏立雪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但是也没办法,只好说道:“我……我在酒馆和一个书生动手打了一架。”
那知府问道:“你们为何殴斗?”
“我……”苏立雪想,要不要把我是一百年前来的实情对这知府说呢?说了恐怕他也不会信,还是另编个理由吧,于是他说道:“不因为什么,我们喝多了,脑袋犯糊涂才打起来的。”
“胡说——”知府又把惊堂木一拍:“那书生已经招供,他说你逼着他,要他领你去城西的烟霞观。那烟霞观里尽是道姑,都是女流之辈,你要到那里去干什么?显然是要作奸犯科,勾引良善,可是你来到了公堂之上,面对本官,居然还敢信口扯谎,分明是藐视公堂!看来你也是个渠魁惯盗了,不让你尝尝王法的厉害,你是不会老实招供的,来呀——”说着,知府从签筒拿出一根火签,啪地扔到了地上,喝道:“上大刑!”
两边的差役一声呐喊,呼啦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有两个人抓住了苏立雪的双臂,又有两个人拿出了一副夹棍,从苏立雪的身后将他的两个脚踝紧紧地夹住,然后一人一边拉起了绳子。
那知府又断喝了一声:“狂徒,你招还是不招!”苏立雪心想,这么这样快就要上刑?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犹豫了一下,这知府便把手一挥:“用刑!”
那两个拉绳的公差双臂一用力,绳子就拉直了,苏立雪的脚踝立刻剧痛难忍。他也没修炼过什么铁布衫之类的功夫,当然抵抗不了夹棍的痛楚,剧痛使得他体内自然而然地真力流转,两只脚条件反射般地一挣扎,只听得“啪”一声,系着夹棍的几根棕绳就被挣断了,夹棍散成了三条棍子落在了地上,两个拉绳的公差都坐了个屁股蹲,而那两个按住苏立雪肩膀的人更惨了,苏立雪双膀一抖,两个人都径直飞了出去,一个撞在墙上,一个撞在柱子上,个个筋断骨折,躺在那里惨叫连连。
这一来,屋子里的官吏们无不大吃一惊,那知府用手指着苏立雪说话都结巴了:“好……好……大胆的狂徒,你……你敢……敢对抗王法……”又对着外面嚷道:“武老三,武老三,快,快,快来——”
只听得外面一声呐喊,那个带头抓苏立雪的武老三冲了进来,对知府说道:“大人放心,不管什么样的奸猾恶徒,我武三郎能对付。”说着转过身来苏立雪喝道:“小子,你敢搅闹公堂,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一个箭步扑了过来,右掌直奔苏立雪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