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鞭束在腰间,匕首插入长靴,袖里箭,符篆,长剑,短刀,所有的一切都被翻了出来,从小长在道观中,不善武的她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最后将整整十二小瓶的伤药放入包裹中,她背起包裹,手持长剑转身打开了木门,猛地怔住。
一阵微风刮过,扬起月朝的衣袖。
他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风铃,淡淡叹道:“师傅都告诉我了,别去。花果山不是你该去的,炼神境,就凭你那腾云术,去不了,我也不会放你去。”
没有言语,风铃“锵”|的一声抽出长剑指向月朝,给出了回答。
剑锋上寒光闪烁,月朝缓缓瞪大了眼睛,怔住。
……
潜心殿中,清风子猛地起身。
“坐下!”坐在棋盘对面的须菩提叱喝道:“下完棋再走。”
捋开衣袖,伸手,一子落定。
“到你了。”
清风子怔怔地望向棋盘。
低着头,须菩提的手又摸向了棋篓,眼皮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面色略略有些惊慌的清风子,道:“早和你说过了,管不住。就算阻得了一时,能阻得了一世吗?”
“师傅,如果风铃出事了,我怎么对得起她的父母!”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命中注定的事,顺其自然便是了。”呆呆地看着棋盘,须菩提深深吸了口气,苦涩地笑了笑,缓缓说道:“同为人师,你以为,为师会比你好受多少?”
青灯下的潜心殿,静默。
怔怔地望向这个沉默的老人,许久,清风子轻声叹息,盘腿坐下,伸手粘起棋子。
“师傅要为苍生赌一个未来,可曾想过,我们这一众门人的未来,又在何处?”
……
远远地看着两人,丹彤子靠在飞云阁的围栏上指着远处的两人嚷嚷道:“月朝会让她走吗?”
青云子幽幽地呵了口气,吹散茶杯上腾腾的烟雾,轻声道:“难说。不过,不让她走,能怎么样?”
丹彤子啧啧笑了起来:“你说,那猴子,究竟哪里好了?”
青云子仰起头叹了口气,淡淡笑道:“我也想不明白啊。所以,活该我们孤寡,哈哈哈哈。”
……
夜色中,风铃咬着嘴唇,举着剑,微微颤抖着,眼泪一滴滴地下坠,哭喊道:“让开……”
剑都没握对,可她却依旧在坚持,咬着牙,寸步不让,一如多年以前那个冰冷的夜晚,她撑开双手挡在那只奄奄一息的猴子身前。
寸步都不会让。
“让开……”声音已近乎哀求。
月朝呆呆地看着风铃,犹豫着,许久,那一柄拂尘终究是缓缓垂下。
风铃低下头,散落的长发遮掩了面容,她紧咬着嘴唇,持剑快步与月朝抆肩而过。
“等等!”
风铃背对着月朝,停下了脚步,攥紧了剑柄。
“注意点,别出事了。有事,告诉我。”月朝轻声道。
“谢谢你,师兄。”
驭使着刚刚学会还不熟悉的术法,这个倔强的女孩怀抱着平生最大的勇气,第一次,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朝着东方飞去,再没回头。
……
南瞻部洲,昆仑山。
茂密的丛林里,微风骚动绿叶。
化身道徒的猴子拨开枝桠,从树上一跃而下,呆呆抬头透过树冠的间隙望向悬在头顶的月,许久许久,竟愣了神。
“为什么我会忽然想起那小妮子呢?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吧。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叹了口气,许久,他无奈地笑了。
低下头,这只猴子攥紧了行云棍,沿着预定的路倔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