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饵!(1 / 2)

萧樾主仆一行消失在街角,胤京入夜之后的街头仍旧空荡荡的,没有人知道东城门曾经悄然洞开,并且有一队人马趁夜离京,消失在了苍茫天地间。

次日一早,晟王殿下与王妃的车驾赶着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就离开王府去了定远侯府,不过这一天两人并不曾在侯府久留,只个把时辰就出来了,原路打道回府。

定远侯府之内,刚办了喜事的气氛随后几天也不见消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隔日,武青林陪同霍芸好回门。

霍常亭出孝期之后已经重新被朝廷启用,因为他和定远侯府攀上了亲,吏部那边有意通融提拔,不过武青林并没有过分干涉,他自己暂时似乎也无意留京,于是仍被派了个外任,只等着霍芸好完婚之后再行离京。

只不过这一次却不打算带妻儿同行了,毕竟孩子能在林家的私塾读书的机会难得,何氏就带着一双儿女留在了京城,正好也可以照顾霍常杰……

武家对他们虽然关照,但他们霍家又不是没有人人在了,总不能让霍常杰跟着霍芸好直接住到武家去吧?

因为妹妹嫁得好,霍家的回门宴也是空前大办了的,席间武青林和霍芸好夫妻也未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而傍晚折返侯府之后,夫妻俩就开始打点行装,定远侯爷准携新夫人回郴州老家祭祖。

他们于第二天上午启程,晟王夫妻同行,结果好巧不巧的,萧樾这边才走了两个时辰不到,宫里就传出贵妃病殁的消息,萧昀用一道圣旨将他给追了回来,于是就变成了武青林带着妻子和妹妹北上了。

宫里的贵妃怎么都是北燕皇族出身,加上陈王也正好留在胤京,这身后事自然是要隆重大办的,随后这胤京之内就整个忙碌起来,所有人都无暇他顾了。

是夜,萧樾在驿馆和陈王又商量了一遍治丧的有关事宜,直到二更时分才回的府。

蒋芳拿了傍晚收到的飞鸽传书的密信过来,雷鸣带到书房转交萧樾:“燕北的来信,说是已经在尽量往南赶了,最迟应该也能在过境之内和王妃会和,他请王爷放心。”

萧樾一边听着他说,一边还是将那纸条展开来,一字不落的亲眼看过这才取下手边宫灯的灯罩,就着火舌把纸条引燃。

一点火光跃动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光影明灭不定。

他脸上的线条却是空前冷硬。

按理说,他是这副表情在四年前算是常态,可是——

自从认识了武昙之后,这几年里他已经改变了许多,即便是在人前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脾气,但事实上越是了解他的人越是不难发现,这几年里他浑身散发的戾气和寒意是都尽数收敛了。

所以,这一刻,看着他凛冽到了极致的一张面庞,雷鸣竟然一时恍惚,会有种几乎恍如隔世一样的错觉。

雷鸣怔在那里。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指尖最后的一点火焰湮灭成灰,萧樾才声音冷硬的开口:“他那里暂时不用太过紧张了,起码在抵达南梁皇都之前,不至于会出大的差错,主要是武青林那边,消息务必封锁好,绝对不能让消息外泄。”

“宫里正在大办丧事,正五品以上的京官和命妇每天都要进宫哭灵,王爷放心,属下一直盯着,没人有闲心去管闲事。”雷鸣赶忙收摄心神,态度上也不由的更加恭敬三分,垂着眼睛回话。

“嗯。”萧樾答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一侧的窗棂之上,显然是心事重重,一副没走心的模样。

雷鸣知道他是为什么。

本来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并不是很敢多言,但是这几天武昙不在,就好像整个晟王府都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样,包括萧樾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了,整个气氛诡异极了……

雷鸣忍了又忍,终于一个没忍住,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是在担心王妃么?王妃那边……应该不至于会出什么事吧?”

按理说,萧樾既然能让武昙去,就应该是有把握,武昙不会出事的。

可是——

南梁皇都远在千里之外,那老皇帝又对萧樾仇视的很,那又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雷鸣自己就很觉得这样的情况值得悬心。

萧樾紧绷的唇线,忽然抽搐似的扯动了一下,随后才讽刺的冷嗤一声:“只要梁晋那小子别临阵反水,就不至于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现在最忧心的威胁,居然不是梁帝,而是与他们算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梁晋?

雷鸣没跟上他的思路,闻言就先狠狠的打了个寒战,随后才连忙屏住呼吸,张了张嘴,想要询问,萧樾却缓缓的转过视线,看着他再次冷嘲出声:“最危险的敌人,永远不是拿好武器站在你对面的,而恰是与你并肩而行,甚至站在你身后的。”

可以明刀明枪,正面对峙的对手和敌人,从来都不可怕,因为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能光明正大的碾压他,打倒他……

而相反的,你的同伴,甚至是亲友,这些你本来毫不设防的人,他们一旦对你出手——

那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您……不信任南梁太孙?”雷鸣脑中惊雷阵阵,却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

萧樾的眸子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却又在最表面的地方笼罩了一层寒霜,掩藏住了最直接的情绪,只是一字一句冷冰冰的开口说道:“那小子唯一在意的大概就是宜华皇姐了,你现在觉得他与本王是盟友,实际上也只是建立在利益至上的,至于他真正的底线在哪里……或者在他的概念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东西。这一趟南梁皇都之内的风波对他而言,十分枣手,若是能妥善解决了还好,否则只怕任何人都可能被他拿去做垫脚石。”

梁晋看似是个玩世不恭的熊孩子,可他是在那样特殊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萧樾从来不信他会真的是一副洒脱的性情。

那样的人,连善良的权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