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见她们一脸便秘样忍的也很辛苦,等到了一处专供客人休憩的静室,把负责待客的道姑打发走,这才闷头捶桌狂笑起来,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穿越到宅斗世界,不然估计烦也能被活活烦死了。
她虽然成功避开了那些夫人的叨逼叨,但是一个人笑了会儿也觉着无聊,抽出八九家典籍来又看不懂,再加上屋里点了香,实在是沉闷得紧了,反正左右无人,她便把面纱摘下来透气。
她又翻到一本讲述道家法术的书,一边按照书上讲的做了个施法的动作,一边嘴里吼吼哈嘿,正在耍宝的时候,突然静室的门儿被人推开了,她忙拽起面纱挡住脸,就看见一个杏眼菱唇的中年美妇,样貌看上去有些熟悉,她只用了一瞬的功夫反应,就想起这妇人是谁了,脸色不禁变了变,不过又竭力镇定下来,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看着她。
她虽然挡脸当的及时,但那妇人还是有一瞬看清了她的长相,杏眼不由得瞪圆了,又不可思议,最终面露疑惑;“你…”
四宝重新把面纱戴好,仍旧操着外地口音道:“额是来进香的客人,夫人有什么事?”
她在心里暗叫一声倒霉,方才见那中年人的马车不见了,以为他们已经回去了,没想到还是撞上这家人了!她担心的不是被人认出来,想想b站微博那些女装大佬,卸了妆哪个认识?更何况她今儿还化了浓妆,但被这家人瞧见就有些枣手了。
妇人神情有些恍惚,半是犹豫半是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回过神来:“恩,哦哦,是我不小心走错地方了,对不住。”她似乎是顿了下,又道:“敢问姑娘是…”
四宝没说话,只是略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这眼神倒是挺符合突然见到陌生人的情形,妇人眼里的惊愕稍去,四宝直接道:“夫人还有事吗?”
妇人听出这不大委婉的逐客令,怔了怔才道了声叨扰了,垂眸告辞离去了。
四宝见她走了就开始坐立不安,也没心思耍宝了,恨不得赶紧离开,幸好陆缜那边也游赏完了,让人叫她过去,她一见陆缜就脱口道:“督主,咱们这就走吗?”
陆缜放下手里的茶盏,侧眼问道:“你来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吃这里的三清托荤宴吗?还没吃怎么就要走了?”
四宝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但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中暑了,难受。”
旁边陪着的观主忙道:“内室有刚冰好的去火凉茶,治暑热最好不过,我命人拿来给姑娘尝尝?”
四宝:“…”你这么贴心让我说你什么好?!
陆缜也看了眼日头:“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你既中暑了,更不能此时赶路,小憩片刻下午再动身。”
四宝郁闷道:“…是。”
观主笑了笑,比了个请的手势:“请两位移步去食间用膳。”
妇人回去之后还有些心神恍惚,她相公求签回来,来到她身边问道:“夫人怎么了?”
妇人不住地用绢子揩着脸,犹豫片刻才道:“我方才…好像看见囡囡了,相貌有些相似,不过气度口音都不同。”
她相公先是惊愕,旋即镇定下来,扶着自家夫人起身道:“许是看错了吧,你不是要替华采求问姻缘吗?正好申通大师有空,我陪你去问问。”
这二人正是沈华采的父母——沈夙和谢氏。谢氏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跟沈夙并肩往外走,正好瞧见陆缜一行人出了大殿去用膳,沈夙微微一怔道:“陆都督竟然还在?”
谢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怔怔地盯着跟在陆缜身边的窈窕身影,捂着嘴低声道:“我方才见到的就是她。”
沈夙追问道:“你说的你方才见到那个跟囡囡相似的姑娘?”
谢氏点了点头,沈夙轻轻拧眉,面露思忖,过了会儿才道:“咱们不求签了,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陈同知商量。”
当年之事谋反之事,沈家虽然已经勉强脱身,但也赔了个闺女和万贯家财进去,而且以后再不得入官场,不过沈夙也是个能人,这些年一直辗转给一些地方官员做门客,前年才被陈同知赏识做了他的幕僚,这些年虽然不曾为官,但混的也颇为得意。
沈夙坐上马车去了陈府,陈同知见到他点头道:“敬平来了?”他顿了下又问道:“我让你去太清观先会会陆缜那奸佞,你可曾见过他?”
沈夙想到自己夫人说的那番话,心头生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略略苦笑:“人虽见着了,却说着几句话。”
陈同知不悦道:“以你的能耐,总不至于连近身都没近成吧?”
沈夙知道他说话素来如此,倒也不恼,云淡风轻道:“当时出了点意外,我正要同他说话,他身边的一位女子因为暑热晕倒了,他抱着那女子去救治,我也不好再跟着。”
陈同知这才缓了神色:“我想起来了,八妹方才传话过来,说陆缜身边新换了个宠妾。”他说完又不屑道:“听说他前日宠着一个娈童,看来最近又新收了个宠妾,到底是阉人,就是没得规矩。”
沈夙并不言语,陈同知突然恨恨地一擂桌面:“他逼得我六堂弟流放在外,又害的我侄女惨死宫中,二堂弟连降数级,真当我陈家无人,任由他揉搓吗!”他忽的顿了下,又道:“圣上宠信奸佞小人,听信谗言,他…”
沈夙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本来没准备开口的,但听他如此说,到底两人还算一条船上的,低声道:“大人,慎言。”
陈同知忙住了嘴,不过神色仍旧愤愤不平,沈夙总得出声劝几句:“大人不必为此事伤身,如今您已经回了京,以后总有机会跟他斗法,何必…”
陈同知直接出声截断了他的话:“我没时间再等了,若是再等下去,东厂只怕要把整个魏朝牢牢捏在手里,我这些年没少收集东厂在外行的恶事,只要他敢…”他说到这里,猛地顿了下,再不往下说了,可见仍不是很信沈夙。
沈夙恍若未觉,面上一派推心置腹地道:“大人刚回京,根基未稳,再说支持的人也不多,您…”
陈同知又一次打断他:“破釜沉舟,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沈夙知道他素来刚愎自用,当个地方官也许能落下个雷厉风行的美名,可是在京城与人斗法未免缺了些耐性,但见他这样独断,也闭嘴不再多言了。
陈同知又道:“听说他前些日子颇为宠信一个内宦,最近他又新收了宠妾,那个内宦既然失宠,想必也会怀恨在心,他是陆缜的枕边人,你去从此人下手,好生查查,我不管你威逼还是利诱或是用什么旁的手段,只要能让他吐出陆缜的阴私就行。”
沈夙低声应了个是,陈同知面上终于有几分满意了,又道:“听说你儿子如今也在京中求学?正好陈家的家塾后日开课,让他这些日子到陈家来念书吧。”
沈夙面上微僵,低声道:“犬子最近在跟李大儒求学,贸然不去,只恐不妥。”
陈同知笑着在他肩头一拍:“你放心,我陈家的家塾绝不比李大儒讲的课差,只管放心让他过来就是。”
沈夙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只得沉了沉心,脸上仍旧带着儒雅的笑,再应个是。
……
四宝回去之后坐在马车上就心神不宁的,本来不晕马车的,没想到颠了一会儿,再加上老是胡思乱想,没多久就晕的脸色煞白,陆缜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四宝脸色白了白,原不想说,但想想这事跟陆缜也没什么好瞒的,便迟疑着道:“我好像…看见我生父了。”
陆缜道:“沈夙?”
四宝点了点头:“是他。”
陆缜给了递了一碗凉茶:“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命人留心查着的。”
四宝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好像…从见到沈夙的那一刻起,心脏就不由自己了,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还残存了意识。她拧眉道:“我是怕他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