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走。”同样上马,对白袍军下令,“跟上”
容昭很有军事才能。
单从数量来说,匪患的人马更多一些,可他们面对的是容昭,没用多久就打下了盘踞在这里多年的山匪,并且收编了他们,壮大了自己的兵马。
最近这段时间,上官岳每天一封信,都在劝陶然别跟着容昭了,早点回冀州。
然而,当这里的匪患被清理完,他们准备回程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冀州的急信“千万不要回来,敌国蛮夷入侵,威武军死守边关,战局正焦灼时,皇上那边派人攻打冀州,要公主归还平关以北。”
冀州告危,上官岳让陶然远离危险。
这封信寄来时,容昭正在和冯老对弈。
老先生眼盲了,听力却极好,只听落子的声音,就知道棋下到了哪一步。眼里看不见棋盘,心中自有这局棋。
听完容昭念信,冯老把手里拿的棋子放回了棋盘里,“看来皇上的病是真的太重了。”
容昭知道他在说什么,这真不像是皇上下的命令。皇上毕竟是个有脑子的人,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在这个时候反过来捅威武军一刀。
然后呢,双方在平关打起来,让蛮夷的铁骑践踏整个大周吗
除非皇上病的连朝政都把持不了,才会让三皇子出这种昏招。
容昭“要想解决此事并不难,想必冯老您早就设想过这样的局面吧”
冯老哈哈一笑“看来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
容昭执白子,冯老落黑子,最后白色和黑色的棋子,同时在棋盘上拼出了一个“南”字。
冯老说“这件事让我和公主说吧,我出面,比你更合适。”
和容昭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看出来容昭对公主的心思了。由容昭自己去说,未免有一种借公谋私之感。
冯老把信拿给了陶然。
陶然“三皇子脑子被驴踢过吧我好心不动他,他居然还敢来招惹我怎么觉得这是和敌国蛮夷一起,对我们左右夹击,就是必胜之局了也不想想自己南面还有一个镇南王呢”
冯老由衷地赞道“公主当真冰雪聪明”她也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完全不必经他提点。
陶然“我当日在旧行宫,既然敢留皇上的性命,既然敢放他们回京,早就想好这一步了啊。我以为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没想到他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
这就相当于,双方都互相知道彼此的底牌。你手里有一张小王,我手里有一张大王。我这张大王还捏在手里呢,你一张小王就敢来我面前逞凶
陶然“我这就修书一封给镇南王,请求和他结盟,他老人家傲骨铮铮,绝不会坐视蛮夷入侵中原更何况,容昭本来就是前朝皇室之后,镇南王是坚定的反周复楚党,他没理由不支持我们。”
“公主,我有两点提议,第一,不如直接请容昭走一趟岭南,比一封信更能代表我们的诚意;第二,您不如就照我说书时的说法,向镇南王解释您和容公子的关系,宣布和他的婚约仍然有效。”冯老用手里握的盲杖,点了点地面,“还是那句话,师出要有名啊”
师出有名,这是陶然这个现代人不太在意,但是对于古代人来说却非常重要的一点。
为什么曹操一代枭雄,明明有心称霸,却只敢“挟天子以令诸侯”因为师出要有名。
为什么安史之乱时,节度使明明是要造反,却要打着“清君侧”之名还是因为师出要有名。
陶然事实上一直护着容昭,和陶然宣布和容昭的婚约后两者成为利益共同体,在镇南王眼里的重量级绝对完全不同。
陶然沉默。
冯老问“公主,您在犹豫什么呢”
陶然说“容昭是怎么想的”
等系统带回治疗容昭的方法,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婚约不婚约的,她其实不太介意。
可是容昭不一样啊,从前他是一枚受人摆布的棋子,难道到了今时今日,他还是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大事吗
而且,她到时候是要死遁的,会不会给容昭留下一个“克妻”的坏名声
至于容昭会不会因为这份婚约,对她动了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拜托,那可是容昭啊。
当他还是太子时,京中多少贵女倾慕与他,那些女子各个要才华有才华、要样貌有样貌,何曾见他多看过她们一眼
哪怕他后来失去太子之位,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机阁阁主,不知道多少闺阁少女一边怕他,一边又把他当做梦中情人,可他从来不解风情。
陶然这种咸鱼,容昭怎么可能喜欢她
更别提,俩人其实都有十几年的婚约了,早就习惯了就算有这份婚约,也只是一纸空文。
容昭冲了进来“我愿意”他走得实在是太急,完全顾不上公子仪表,身上的环佩声音都显得有些凌乱。
听到那些“叮叮当当”的碎响声,他有些懊恼,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引起陶然的反感,站定了脚步,“你呢,你还喜欢卫冲吗”
终于,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一直堵在他的心口,哪怕他找出一万个陶然喜欢他的细节,还是忍不住想问的话。
陶然当然不喜欢卫冲了,从来没有喜欢过。
她找出了一个符合原主人设的借口“孟佳和卫冲都在一起了,孟佳可是我的好朋友,我堂堂公主,怎么可能抢自己闺蜜的男人早就对他没感觉了。”
容昭心里的那块巨石落地,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恨不得舞上三天三夜的剑、画上三天三夜的画,来宣泄心中那种畅爽。
太好了,她亲口说,她不喜欢卫冲。
他握住陶然的手,“我这就动身前往岭南,这件事交给我吧,日夜兼程,最多只要五日就能到达,不出十日,冀州危机必解”
他的手看起来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那样苍白,给人的感觉应该是玉石那般寒凉,可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时,才知道那双手其实有着烙铁一样的滚烫。
明明是从手心传来的热度,却把陶然的脸都给烧红了。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和容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婚约是虚假的,可她骤然加快的心跳速度做不了假啊。
他总是那么可靠,安州霜冻,他说交给我;冀州被围,他又说交给我。
明明是那样孱弱的身体,却像是一座大山一样顶在她前面。
这种感觉对于不管做任何事情、向来都靠自己的陶然来说,非常陌生。
但是一点也不讨厌。
这是奇异的感觉,让本来该在第一时间就挣开容昭双手的陶然,就那么被他握着了。
“我和你一起去。”陶然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了,才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我这都是为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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