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阮香兰找什么话题,张耀祖始终都是无可无不可地随便应一声,好像根本没仔细听她说什么一般。张耀祖每个月只有两天是在家休息,其余时间都住在镇上的书院,而阮香兰这次出来还是偷跑出来的,明天就不一定能成功了。错过这次相处,说不定就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再见面,而且倒是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相处呢。
想到家里人总捏着她的把柄叫她束手束脚,若是她能牢牢抓住张耀祖的心,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吧?毕竟只要张耀祖喜欢她,她将来一定就是秀才娘子,到时候全村人都得羡慕她,就算她做过的事儿被爆出来,相信张耀祖也会站在她这边的。这样想着,阮香兰就下定了决心,既然李冬梅说男人抱上媳妇就知道媳妇的好了,那她……就先让张耀祖知道她的好吧!
阮香兰扯了扯张耀祖的衣袖,仰头笑道:“张大哥,我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张耀祖心里有些烦,可回家也是无聊,又不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只好跟她一起去边上的草垛后面坐下。
阮香兰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看张耀祖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突然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死死抱住他一边胳膊低头道:“张大哥,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张耀祖瞪大了眼,吃惊地低下头,正好看到她娇羞的样子。女孩子软软的身子紧紧靠着他,还有刚刚那软软的嘴唇,让他忍不住心跳有些加快。虽然他在镇上见过不少好看的姑娘,连定亲都是第二次定了,可这真的是他头一次挨姑娘这么近,还……还被亲了一口!
张耀祖想要把胳膊拿出来,有些别扭地道:“阮三姑娘……”
“叫我香兰,张大哥,我想要你叫我的名字。”阮香兰既然走出了第一步,那就干脆豁出去了。她想着李冬梅的话,抱着张耀祖的双臂更用力了些,正好将他的胳膊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感受到那份柔软,张耀祖暗吸了一口气,脸都有些红了,想要叫阮香兰守礼一些,可是这份从未体验过的美好让他有些舍不得。他抬头望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人,而且草垛子挡着他们,即使有人来了也不会一下子看到他们。于是他就胆子大了一些,伸手将阮香兰紧紧抱住,贴着她的脸,轻声唤她,“香兰……”
阮香兰激动坏了!也紧紧回抱他的腰,心想李冬梅果然没骗她,用这一招真的打动张耀祖了!她还记得张耀祖一个月才回来两天的事儿,犹豫了一下,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便试探着慢慢转头,嘴唇抆过张耀祖的脸颊,又不好意思地缩了一下,娇羞地看着他。
张耀祖咽了下口水,盯着她殷红的嘴唇,情不自禁地亲了下去。
两人都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别人,既新奇又激动,亲到一起感受那种美妙的滋味都舍不得分开,连有人过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阮玉娇觉得自己也是倒霉,本来只是想走近路早点回家,怎么就看见了这么伤眼睛的一幕?她提着刚捞到的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这两人闭着眼睛沉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她想了想,既然人家光天化日在外头都不害怕,她一个路过的有啥好避忌的?于是她直接就按原路走了过去,这走进了自然声音就大了,一下子就惊醒了那对难分难舍的人。
张耀祖猛然推开阮香兰,脸色都变了,就怕村里传出什么会影响他的前程。可抬头看见是阮玉娇,他不但没觉得好一些,反而更加尴尬,下意识站起来道:“娇娇……”
阮玉娇眉头一皱,理也没理他,径自越过她们往前走。
阮香兰又羞又气,见刚刚还抱着她亲的男人此时只盯着阮玉娇看,更是在难堪之余怒火中烧,她站起身就喊道:“阮玉娇你站住!那么多路你不走,干啥非要从这儿走?你是不是知道张大哥在这儿故意来找他的?”
张耀祖有些不喜阮香兰这泼辣的样子,但一听这话又莫名生出些期盼来,阮玉娇真是来找他的吗?
阮玉娇停下脚步,回头冷笑一声,“你是不是眼瞎?我去河边捞鱼,回家自然走这条路最近,我之前从这儿去河边的时候可没看见你们,难道我能预知你们会来不成?再说你惦记着当香饽饽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稀罕,别总觉得谁都盯着你的东西,兴许你白给别人,人家都不要!”
张耀祖和阮香兰脸色都变了又变,完全没想到阮玉娇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损他们,甚至把张耀祖说成是一文不值没人稀罕的东西,以张耀祖的傲气,这次是彻底断了对阮玉娇的念想,只觉这个姑娘太不识好歹,他倒要看看她将来能嫁个什么人物,稀罕个什么样子的。
阮玉娇没兴趣跟他们多说,损了他们一顿就快步离开了,至于阮香兰在后面喊着叫她不许说出去,呵,当他们是什么重要人物呢,还值得她特地去说?她根本从来就没在乎过他们,是他们两个每次都要把她牵扯进去,弄得好像三人纠缠不清似的。如今看那两人背着人做出这种事,估计是终于定下心了吧,那她也能安心了,终于不用再被张耀祖那个恶心的人膈应了。
回家以后阮玉娇一句也没提,怕把老太太气着。而张耀祖和阮香兰也没了继续的兴致,各自回家了。阮香兰心里又给阮玉娇记了一笔,本来好好的气氛硬是被阮玉娇给破坏了,害得他们第一次亲密就没个好结尾,晦气!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家里人都还没回来,她明天可以再找个借口去找张耀祖,机会难得,她一定要把张耀祖的心抓住!
晚上阮玉娇炖了鱼,两条一斤多的鱼,鱼香味儿很浓,在院子里都能闻见,两个老太太都夸她手艺好。
三人正准备吃,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庄婆婆,你在家吗?”
阮玉娇了阮老太太都是一愣,因为这里真的极少有人来,而庄婆婆却直接沉了脸,冷哼一声,对外喊道:“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阮玉娇从来没见过她这般动怒的样子,不禁怔了怔,轻声问:“庄奶奶,要我出去赶走他们吗?”
谁知外面的人一点都不客气,还没等庄婆婆回话就直接走了进来。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妇人,刚刚就是那位妇人问的话。
妇人眼睛往桌子上一扫,扬眉笑道:“哟,一阵子没见,庄婆婆这日子也过得好了啊,这鱼炖得可真香!”
她旁边挨着的男人拘谨地打了个招呼,没多说话,倒是另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淡笑着道:“庄婆婆别生气,我们听说您摔伤了,特地过来看望您的。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们兄弟俩一定帮忙。”
庄婆婆冷笑道:“我摔伤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难为你们过了这么久还记得。姓许的,我一辈子见过的人比你们吃的盐都多,别跟我这儿装好人,我跟你们许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赶紧给我滚,别等着我赶你们,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妇人板起脸不高兴地道:“你咋这么说话呢?三弟,你看看,我就说不来吧?来一趟还不知道会不会沾上晦气,真是的,好心没好报。”
那位书生倒还是笑眯眯的,对阮老太太和阮玉娇拱了拱手,道:“想必二位一定是阮家老太太和阮姑娘了?多谢二位帮忙照顾庄婆婆,我……”
“滚!娇娇是我孙女!照顾我用你感谢?你们觉着来我这儿晦气,我还觉得你们家晦气呢!你们害死我女儿又害死我外孙,干啥?听说我有了孙女又要来害我孙女是咋地?赶紧滚!”庄婆婆一把将筷子丢到他们脸上,暴躁地指着他们骂。
阮玉娇忙站到她身边给她顺气,生怕她气着了。
书生皱了皱眉,说道:“庄婆婆,当年大娘过世是她身体不好,可不是我们许家谁害了她。您为了给她治病也算是倾家荡产,仍旧留不住她,这也不能怪谁不是?至于大哥去当兵的事儿,战场上刀枪无眼,大哥不走运没能回来,可咱们村去了十八个人,总共才回来了两个啊,这战场上的事如何能怪到许家头上呢?”
阮玉娇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庄婆婆的女儿嫁去的那户人家,她记得庄婆婆只有一个外孙,那这两兄弟定然就是那家再娶之后才生的了,看那妇人明显不愿意过来,这书生却口口声声的大道理,看着,好像是来做做样子的吧?
庄婆婆被他们气得浑身哆嗦,想到已经过世的女儿和外孙就红了眼睛,“你们还敢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我闺女若不是被你家磋磨,咋会熬坏了身子?我好好的外孙,要不是你家不肯出银子,他咋会上战场?!”
“当时家里确实拿不出银子……”
“你放屁!你家有银子给二儿子交,有银子供三儿子读书,就是没银子管大儿子!你们全是一家人,只有我外孙是外人是不是?我用不着你们假好心,我看不见你们才能长命百岁!你们滚不滚?再不滚就被怪我砸破你们的头!”
阮玉娇见她激动得厉害,忙挡到她身前,皱眉看着那三人道:“我奶奶已经说了,不欢迎你们来。想要好名声到别处去,别来拿我家的人作伐子,不然,我总有办法叫你们的好名声臭大街。想必镇上的人对你们为什么放弃大哥会很感兴趣吧?”
三人没想到看着娇弱漂亮的阮玉娇说话这么冲,那妇人立马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啊你?不过就是个过继来的病秧子,跟这儿装什么主人呢?”
“你也知道我过继过来了?那我自然是这家的人,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的呢?”她直直地看向那个书生,“莫非你想多一个欺压老弱妇孺的名声?我不介意去给你宣扬宣扬,我在锦绣坊这么久,确实还是认识一些人的。”
书生脸色微变,他是想要个好名声,特别是大哥出事后难免有一些闲话,他就一直很在意这些,刻意做些好事给大家看。这次书院放假,他回来听说庄婆婆摔断了骨头,就说家里人不该不管不问,到底从前也是亲家,好歹上门关心一下,让人知道他们许家是有情有义的。可他失策在忽略了阮玉娇这个人,此时一听阮玉娇在镇上有认识人,他便知道这里以后是来不成了。
不管阮玉娇去镇上说的是真是假,肯定会影响他的名声的,万一到时候书院的先生对他有意见,那对他的前途影响是很大的。
书生权衡利弊,连忙阻止了妇人再次开口,拱手道:“是我们唐突了,不过我们没有恶意,真的只是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既然阮姑娘把庄婆婆照顾得很好,那我们也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们用饭,我们这就离开。”
书生说完就带着二哥、二嫂走了,许家老二也许还有几分良知,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怎么说话,一副羞愧的样子。可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他既然当初没有阻止许老大上战场,后来也没有对庄婆婆施以援手,那他此时的羞愧就十分可笑,这种懦夫大概也只能这样沉默一辈子了。
阮玉娇等他们走后把门锁了,坐回桌边静静地陪着庄婆婆,她和阮老太太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许久之后,庄婆婆哽咽一声,捂住脸道:“我可怜的外孙啊!怎么就这么丢下我这个老婆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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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护短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