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从小伙计手里拿过抹布,跑到齐斐暄桌子前,一边抆桌子一边说:“许久不见,公子可是越来越俊朗了!”
“过奖。”齐斐暄笑了笑,“能有个铺子是大好事儿,以后不必再担心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了。”
“这多亏了公子的吉言!”摊主抆好桌子,给齐斐暄倒了两杯茶,“公子可要坐一会儿?这里晚上可热闹的很!”
“不必了,我还要回家。”齐斐暄喝了茶,起身道,“先告辞。”
摊主送一路跟着齐斐暄,送她离开那条街才回去。贞珠道:“公子,咱们回家?”
“嗯。”齐斐暄裹紧衣裳,顶着有些冷的寒风往明巷的方向走。
正好路过承干大街,齐斐暄举着刚才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正美滋滋啃着上面糖衣的时候,感觉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齐斐暄低头,看到地上有一条歪七扭八上细下粗枝条凌乱的像是树枝一样的东西躺在她脚下。
……这玩意儿干嘛的?承干大街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齐斐暄吃掉一颗糖葫芦,抬头四处看看。
她在一间名叫“藏宝轩”的古董店门前。古董店这会儿半掩着门,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齐斐暄看看那门口,再看看地上的树枝,想了想,弯腰将树枝捡了起来。
树枝虽然看上去并不大,但是却颇为沉重,齐斐暄把树枝抱在怀里,抬头看看藏宝轩的招牌,然后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个带着几分丧气的声音说:“客官回,我们打烊了。”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齐斐暄推开门,探头看到里面有人后走了进去。
藏宝轩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面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还有几个仆人打扮的人跪在地上。
有个穿着棉袍的中年人给老者顺着气,小声劝着什么。
齐斐暄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回身把糖葫芦交给贞珠,然后正色指指怀里的树枝:“这东西是你们的吗?为什么在外面?”
老者看到树枝,脸色涨红,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憋死:“这东西……这东西……”
“公子,这东西就别拿进来了!”中年男人叹气,上前对齐斐暄道,“这东西,就是我们老太爷扔出去的。”
“……老太爷还挺有劲儿。”齐斐暄颠颠怀里的树枝,“街上那么多人,万一有人踩到这东西磕到碰到怎么办。若是不想要,就丢到它该去的地方。”
齐斐暄想将树枝交给中年男人,却听老者说:“为了这东西……唉!这东西就送给公子了。”
送给她?齐斐暄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怎么?”
“这是我们东家花了不少银子买的。”中年男人摇头,小声说,“东家看走了眼,听人说这东西是乌木,便买下了这东西……老太爷气的不轻……”
这是上当了?齐斐暄摸摸怀里的树枝,道:“这有什么,你们开古玩店的,打眼买错东西难不成还是不得了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中年男人叹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齐斐暄看明白了,这肯定是因为那老者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人花出去的银子太多。
可藏宝轩的东家,会走眼走的那么离谱?齐斐暄觉得手里的东西越来越重,她托好树枝:“老人家不再看看?”
老者摆摆手,重重地拍着椅子扶手,看上去气的不轻:“还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了,那东西说是乌木,可根本就不成形状,何况它还一直往下掉灰末,哪儿能是乌木!”
老者气的发抖,他面前的那个被称为“东家”的男人小声说:“爹,儿子也是看它不像是一般物件……”
“随你!我也老了,管不了你这么多了!”老者气呼呼的起身,往后院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是乌木吗?”齐斐暄伸手搓了把树枝,果真搓下来一把灰尘。
贞珠忙拿出手帕给齐斐暄抆手,齐斐暄接过手帕接着抆那树枝:“我怎么感觉这东西看上去不简单?”
手帕将树枝抆开一点,齐斐暄感觉灰尘下是硬块,便对中年人道:“麻烦帮忙弄点水来可以么?”
中年人似乎是不愿意理齐斐暄,可他东家发话了:“阁下也觉得这是个好东西?钱掌柜,快去端水!”
钱掌柜无奈,只能让小伙计去后院打了盆水来。那位东家没人管,便又高兴起来。他拉着小孩儿走到齐斐暄身边:“在下施兴才,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齐眠。”齐斐暄将树枝泡到水里,然后用帕子去抆树枝,“施掌柜叫我名字就行。”
抆了半晌,树枝表皮被抆掉,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东西。
这层黑的就掉不了了。齐斐暄想了想,忽然灵光闪现,问:“有热水和皂荚吗?”
钱掌柜又连忙去端了一盆热水,又拿了皂荚来。齐斐暄将皂荚丢进水里,然后端起盆就把水往那东西上面浇下去。
施兴才吓得不轻:“公子!这是刚烧开的热水!”
“是吗?”齐斐暄放下盆,“热水才能洗干净。”
刚才她看到那东西上面包裹着的是一层油污一样的东西,恐怕手绢是不能抆干净它了,只能用热水烫一遍。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应该都不会被烫坏。
被放在盆里的树枝冒起一丝热气,随后,它表面黑黢黢的东西像是脱壳一般裂开。
露出里面温润的颜色。
施兴才呆住,他指着盆里的物件说:“这是……刚才那个东西?”
齐斐暄也惊讶的不轻。
刚才那个脏兮兮又丑又不成样子的树枝,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玉雕刻的仙女散花像。
刚才被认为是乱七八糟树杈的地方,在褪去伪装后,也变成了天女身上飘起的披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