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分家的时候,江湖只分到两亩田地,其中一亩田地的位置不好,且土质较差,只适合种植一些好养活的农作物,因此田地的产出并不算高。
江湖和刘翠都是能吃苦的人,现在三房要搬去镇子上了,他们自然盯上了三房那三亩田地,要是能够将这三亩地租赁下来,家里每年的收成就能增加不少。
而且两房虽说也有龃龉,但问题不大,也没有过直面的冲突,江湖料想自己从三房手中租赁田地,租子会比在其他地主手里租赁田地低得多。
因此在听说三房要搬家的消息后,江湖和刘翠就找到了白兰提及了租赁田地的事,白兰深知独木难支,既然二房有心交好,就以比市面上低三成的价格将那三亩田地租给了江湖夫妇,当然,白兰也有要求,她让江湖夫妇在这三亩地里种植她指定的农作物,到时候她会以市价收下地里的产出,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江湖自然不会反对。
等大房知道二房钻了空隙占了便宜的时候,三房已经搬去了镇子上,他们懊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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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一晃眼六年时间过去了。
“小二,来一碗臊子面,一碗阳春面,再来一碟红糖糍粑和一碟油炸棍。”
“我们这儿要三份大肠面,其中一份加双份大肠浇头,再来一份牛肉面,对了,葱油饼今天还有剩吗,如果有的话也给我们来两份。”
南北面馆的生意很是红火,不仅上下两层的面馆坐满了过来吃面的人,门口处也有不少人捧着面碗,大口大口吸溜着面条。
现在正值初秋,北边的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面条冒着腾腾热气,面馆里传来一阵阵骨汤熬煮的浓香,让路过的人也忍不住进去,点上一碗面条。
南北面馆正是当初白兰开办的面馆,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面馆里集合了南北特色的面食,不论是当地人还是外来的商客,都能够在面馆里尝到地道的美食。
面馆里最便宜的面条是光面,也就是不加任何浇头的面条,这碗面条是最受普通平民老百信欢迎的,只需要五文钱就能吃到一碗。但别看这是光面,味道也远超出其他面馆卖的普通面条。
白兰卖的这些面的汤底都是秘制的汤料,用大骨头熬汤,各种香料提香,即便不加任何浇头,肉汤的香味也足够提升面条的滋味。加上店里卖的面条也是白兰用特殊配比揉制的,筋道弹压,即便放久了不会完全坨成一团,这样口感的面条和秘制汤底相结合,即便只是光面,也是非同一般的美味了。
而且白兰给这面条定的价格也十分实在,五文钱一碗光面,普通的妇人和孩子完全能够吃饱,即便是壮劳力,吃上两碗也能觉得撑了,许多在码头扛包或事在大户人家接活的短工都愿意来店里小小奢侈一把,薄利多销,最普通的光面反而是白兰店里卖的最好的。
当然,除了这些面向普通人,定价并不高的面条,南北面馆里也有不少面向达官显贵的高价面条。
比如号称用了海参、鲍鱼等珍贵海货的八鲜面,又比如用了野鸡、狍子等山珍等八珍面,这些面的汤底用料更加讲究,自然价格也更加昂贵,也是南北面馆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
除了面条,店里同时也搭卖一些点心配菜,因为点心的味道不输五芳斋等老字号,也很受食客们的喜欢。
随着面馆的名气越来越大,这几年南北面馆陆续开了几家分店,但是生意最好的还是最初的那家老店,因为大家都知道南北面馆的东家在老店坐镇的时间最长,老店的面条才是最正宗的。
前头的客人越来越多,后厨的厨师帮工们自然也越来越忙碌。
“福生,累不累啊,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
江苗氏在一旁给儿子抆汗,看着他从早到晚揉面条,心里忍不住有些心疼。
“娘,我不累。”
现在江流也是十一岁的人了,因为媳妇和儿子教育的好,十一岁的江流并不像原身十一岁时那样骄纵,相反十分懂事。
他接过他娘手里的毛巾,抆了抆额头的汗,然后接着揉面。
“娘,你去看看媳妇的新酱做的怎么样了,晚上我想吃炸酱面。”
厨房里火烧火燎的,江流不想他娘一直在厨房呆着,于是就劝老太太去后院找正在调制新酱的媳妇,把人支开。
“行。”
一听儿子想吃炸酱面了,老太太急吼吼地跑去后院,提醒儿媳妇晚上别忘了给福生做一大缸炸酱面,让他吃个够。
“相公想吃炸酱面了?”
白兰听说了婆婆的来意,笑着应下,其实不用江流说,今天晚上她也是准备做炸酱面的,因为她最近正在研究改良炸酱的口感。
“诶,你说以前我是不是做错了。”
正当白兰以为江苗氏吩咐完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江苗氏却一屁股坐在她边上,叹了一口长气。
“我可能真的不会教孩子吧,老大当初被他奶养着,跟我离了心,我也觉得这个儿子养不熟,干脆由他去了,老二从小就是闷葫芦,加上生他那些年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我觉得这个孩子带衰,对他也是淡淡。”
江苗氏说起了曾经的往事,白兰默默听着,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
“唯独老三,打小长的可爱,满月那天还有老道经过说老三是富贵命,因为这桩事,我从小就宠溺他,结果却忘了不教便是害,待他长大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即便是这样,我也狠不下心教养他,只是安慰自己给他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照顾他便好。”
听着婆婆的话,白兰脑海中浮现了曾经那个自大的夫婿,她面上的表情淡淡,低下头默默剥着洋葱,也没插嘴打断江苗氏的自述。
“兰儿,你心里应该怨过我吧?”
江苗氏拉过儿媳妇的手:“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福生没有摔傻脑子,他会变成什么模样?”她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明白,那时候不管福生变成什么样,我应该也只会教你忍耐,我现在倒有些庆幸他摔傻了脑袋,要不然,我就真的毁了福生,毁了你和孩子们一辈子了。”
以前的江苗氏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知道自己太宠老三这个孩子了,可村里也不乏宠孩子的人家,江苗氏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直到儿子摔傻了,记忆回到了四岁那年,江苗氏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原来她的福生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骄纵自大的,他之所以变成后来那样,全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
现在福生由儿媳妇白兰教着,不仅懂事孝顺,还分外能干,看着这个“十一岁”的儿子,江苗氏无比懊悔自己曾经的教育方式。
“娘,都过去了。”
白兰笑了笑,抽回老太太握着的手,又开始了手里的工作。
是啊,如果没有那次摔跤,他们的生活就截然不同了,看着越来越好的小傻子,白兰心中其实也有点怨恨,怨老太太当初没有将江流教好。
因为按照他现在的表现,证明他有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爹爹的潜能,只是因为老太太的纵容,让他丧失了这个可能性。
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身侧酣睡的傻小子,白兰也会想,如果当初老太太好好教了,是不是上上世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了。
然而没有这个如果,白兰心里也明白,老太太当初宠溺孩子,也不是抱着将人宠坏的目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