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一句让半夏脚步停了下来,申女的脸上露出笑容。
半夏回头,伸出手来,“雁呢?”
周礼之中,男子若是真的看中女子为妻,上门的时候会打上自己亲手打的一只活雁。
申女脸上的得意顿时凝住,伸出来的手纤长白皙,漂亮的耀眼。
她咬咬牙,“屈大夫还未曾上门来。”
对,她只是得到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已经足够让她欢欣雀跃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上苏己这里来。
“既然还没上门,你来我这里炫耀个甚么?”半夏慢慢道,她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人也很温柔,但好脾气温柔,不代表人完全没有脾性,相反她有时候要是真的戳人,那会把人往死里戳。
“但是左尹看上我了!很快大夫就会上门的!”
“那又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定下来,那就做不得数。再说了,伯昭见过的女子多了,你算甚么?”半夏意有所指上下扫视她一眼,笑了一声。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我这人是有巫法的。你应当也知道我能通鬼神,得知常人不知道之事。”半夏回头,她看了看天上,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天空的云彩已经翻堆成了大团大团的,此刻的风已经有些大,她嘴角的笑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得罪了我可没有甚么好果子吃。你要来找麻烦,也要将消息都打听通透了才好。”
半夏又笑了下,“你很蠢,回去吧。”
说完,她直接微微提起衣服下摆,直接上堂。
前来耀武扬威不成,反而被当面羞辱,申女脸色涨红,她上前两步,两边的侍女过来拦住她。不等她说话,武士们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剑。
那凛冽的杀意逼得申女面色苍白,等到了门外的时候,申女大惊失色,因为他们带来的马车,已经被午带人给拆了,御人被暴打一顿,马匹直接杀了。
马被割断了喉咙,浓厚的血腥味直接溢了出来,午袖手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申女一行人。
除了主人之外,他不知道什么尊卑,他只知道,面前这人前来羞辱了主人,那么及时是不让人死,那也要狠狠教训一顿。
来人是女子,不好直接动手,那么就直接拆了她的车驾。
申女见血,吓得惊慌失措。可是身后就是豺狼虎豹一样的武士们。武士们因为之前她出言不逊,心中窝火,主君心胸宽阔,不和人计较,但是他们却不能。
申女被那一群双眼冒火的武士们吓到,她哪里还敢在这里久留,跌跌撞撞和自己的傅姆侍女一道就往外走。
刚刚走了没多久,风势加剧。今日的风的确有些大,但好歹都在接受范围之内,现在风力突然增强了。狂风呼啸,天地变色。
奴隶们收拾完门前的死马,赶紧跑进来,把门重重关上。
半夏三天之前就知道今天会有大风暴雨的天气,所以令人立刻把没有收割的稻田收割,所有收好的粮食全都入库,粮仓都做了紧急加固处理。
今日是掐着时间回来的,没想到前来找麻烦的小姑娘也是掐着时间来。若是好好说话,她还能好心的留小姑娘躲一下,既然是来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那自然是不行了。
一通刀子样的话直接送出门,至于那个小姑娘如何在外面接受风雨洗礼,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一场风雨来的极快,申女始料不及,加上车驾都被半夏手下的人给捅了,好不狼狈。风力强横,一下就把她给吹跑了出去,撞上一棵大树,等到家里来寻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泡在水里起不来了。
屈眳得了消息之后,等风力稍减,就直接上半夏的门。
大风过后是大雨,他冒着大雨过来,阍人开门让他进去的时候,屈眳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你消息得的那么快?”半夏看看天色,申女过来找麻烦,都还没过去几个小时,甚至外面的天都还没完全黑下来。
屈眳从渚宫出来,直接就来了她这里,路上被雨水当头淋了个正着。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泥水,鞋履里头也全都是灌进去的泥水。
半夏听到他来的消息,推门而出,就见着他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
一看他这模样,半夏心下立刻想到了,他为何来此。
屈眳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娶她。”
半夏嘴唇微微张开,他掌心满是雨水,但肌肤却是滚烫的。半夏被手腕上传来的温度烫的一哆嗦,她立刻把人拉进来,履已经在外面脱了,里头的足袜也是湿透了,一进来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水迹。
“半夏,我不娶她!”屈眳加重了语调,一言一语道。每一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是慎重的。
他已经是大夫,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仰仗父亲提携的少年。他既然能给父亲找些麻烦,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就服从父亲另娶他人。
管父亲给他选的人是谁呢,反正他认定了这一生除了她之外,哪个女子都别想靠近他,也别想做他子嗣的母亲。
他又握紧了她的手腕,半夏觉得手腕上滚烫,她心底的仅存的那一点怨气也不翼而飞。
真是的,她生什么气呢?
她早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思,他要是能看上那个蠢蠢小姑娘,那才是真的中邪了。
“我知道。”半夏道,“你先把衣裳换了。”
现在已经秋凉了,甚至已经到了初冬,他这么一身,又吹了风,到时候发热就会很枣手。
说着,素素给他解开腰间的带勾,把浑身湿透了的衣裳给剥下来,内外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尤其是外面的长衣,袖口那儿都滴滴答答的往下面滴水。
脱了外面的长衣,她见到屈眳内里的绢袍也已经湿透了,衣料吸饱了水,紧紧的贴在躯体上。
半夏直跳脚,“有话你不知道等到过去一段时间之后再来?”她气的恨不得咬他几口,好让他长长记性。
“我不早些来的话,你会气的更厉害。”屈眳道。
半夏一时无语,屈眳果然不愧是知道她的脾气,就算知道他不会看上那个小姑娘,但是被找上门挑衅了,哪怕狠狠反击回去,心里还是有点气。
女人通病,无药可救。只有让情郎亲自来,那才奏效。
“那也不用你冒雨过来!”半夏气的跺脚,她一边奋力的扒光他,一边做出恶狠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