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星再跪起来,半边脸已是肿了,唇边的鲜血也滴落下来。
“龙夜知错,龙夜该罚。”龙夜再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便想着去取藤杖。却是跪得久了,一动便忍不住哎呦一声,身子往地上倒去。
龙星忙一把扶住龙夜,龙夜借着五哥的手稳住了身形,忙不迭地认错:“龙夜不是故意的,大哥恕罪。”
龙城只是冷冷看着他们两个。龙星再不敢多说,收了手,跪行而出。
“衣服都褪尽了。”龙城手一招,墙边荷花桶内的藤杖,带着轻微的水响,已经被龙城吸到手中。
“是。”龙夜哆嗦。他当然知道傅家弟子受罚的规矩。只是大哥除了罚他和龙裳跪,抄书,或是执役,很少被大哥亲自责罚。即便偶有杖责,多是在知过堂或是大哥卧房之内,如今在大堂之上,褪尽衣衫受责,还真是第一次。
虽然静思堂的院子里,除了大哥和五哥,并无旁人,龙夜依旧脸额发烫。阳光太过晃眼,龙夜褪去外衫,又解开盘扣,褪去裤子时,并不觉得冷,只是再跪好姿势时,便清晰地看见自己膝盖上的青紫。
龙城手中的藤杖带着风声抽落在龙夜的臀上时,龙夜才觉得出寒意来,只是寒意转瞬即过,立刻变成了一种火辣辣的痛楚。
这种痛楚还未变得清晰,另一下痛楚便又清晰地传过来。龙夜咬了唇,忍过这一下。实在还没有准备好,龙城手中的藤杖已经又砸落下来,龙夜忍不住浑身一颤,几乎呼痛出声。
大哥打得好重。不过才三下而已。龙夜的身体已经随着这最后一下的痛楚,忍不住前倾了一下。
龙城手中的藤杖便带着风声,一下下抽落在龙夜的背上,又快又狠,十下打过,龙夜才缓过一口气来,只觉自己仿佛被狂风淹没了般,背脊上也是断了的痛。
龙夜却只能要紧牙关,尽量保持着跪姿,再不敢有丝毫晃动。
龙城的藤杖点在他臀峰上:“抬高。”
龙夜忙收拢双腿,将臀部抬高。
龙城的藤杖才又一下打下来,又是连着三下,没有任何停顿。
好疼,龙夜觉得自己的胃仿佛都痛得抽搐。
龙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疼,他以前也受过藤杖的,却都不似这次这般难以忍受。
温热的血,已经顺着龙夜的背脊和臀峰流下来。
打在臀上的六下,都重叠在一条檩子上,一如打在背脊上的那十下,亦是重叠在同一条檩子上,短暂的停顿之后,那鼓起来,被打下去又鼓起来的檩子,才绽开了血珠。
龙星跪在院子里,看着龙夜赤/裸肌肤上狰狞的伤痕,又是心疼,又是惊恐。原以为大哥便只是打自己和三哥才下得这样的狠手,如今对龙夜却也是一样。
只是这才一开始,大哥便如此重责,可是龙夜,要如何才能挨过这样狠厉的责罚。
☆、第75章 心剑之祸(下)
龙夜想起五哥的话,大哥说什么,自己便应什么,可是大哥什么也不说,只管拎着藤杖打,龙夜就只能咬牙忍耐。
龙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抗打,难道武功厉害了,抗打的能力也会增强?反正痛得虽然七荤八素,倒是还能奇迹般地跪着不倒。
龙城手里的藤杖还是那样,六下打在一个地方,绽出血珠了,便换一个地方,继续打落。六十下打过,龙夜的臀上已经再看不出本来的肤色,肿胀着青紫,血肉模糊。
龙夜全身颤抖,腿更抖得厉害,他再怎么胡思乱想,各种安慰自己,可是还是疼,而且奇怪的是,明明大哥只是在暴打他的屁股,为什么会觉得全身哪哪都痛,喉咙里也要冒出火来啦。
龙夜默默数着藤杖落下的次数,已经过了一百了,龙夜琢磨自己大概得有几天是在床上下不得地了。
藤杖重叠着再打落到伤痕上时,龙夜实在忍不住闷哼出声,然后,呻/吟声就再控制不住。龙城的藤杖开始抽在龙夜臀腿交接的地方,却是更加了力道,一下一道狰狞。
龙夜感觉到那种更加无法忍耐的疼痛,强迫自己咬紧嘴唇,咬紧牙关,将那些呻/吟声吞进喉咙里。可是大哥的力道依旧未减,龙夜觉得那里的皮肉似乎已被藤杖碾成了肉泥,可是藤杖依旧还打下去。
龙夜实在咬不住牙关,身体也摇晃了一下。
龙城微怒,竟然还敢动,狠狠地一杖,便打落在臀峰上的那道最深的伤痕上,龙夜“啊”地惨叫出声,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哥打龙星吧。”院子里的龙星,明知会触怒大哥,还是忍不住,身形一晃,保持着跪姿,落在了龙城身前,垂头。
龙城手中的藤杖便带着风声,抽在龙星的背上。龙星只是绷紧了皮肉,依旧跪得笔直,硬承那一下下怒责。
龙夜勉强跪起来时,只看见五哥背上氤氲的血迹和鼓起的一条条血檩,并渐渐模糊在他的视线中。大哥打自己时,他可以忍住不流泪,可是看见五哥被打,龙夜到底是落泪。
笔直地跪着时,藤杖打在背上的力度最重。不敢晃,不能晃,只能用力绷紧肌肤,完全用自己的身体接下这种力道。能承受住龙城如此重责的人,怕也就只有龙星了。
龙星的眼眸中还是升腾起雾气。即便能承受住责打,却依旧承受不住疼痛。
“龙星知错,不该放纵龙夜、龙裳。”龙星的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唇边却涌出鲜红的鲜血。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龙城终于停了藤杖。那种恐怖的责打声停下时,龙夜依旧听不见院内的鸣蝉。
如今骄阳正盛,已近正午。阳光晃在门侧的两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上,有一点点地炫目。
“去拿过来。”龙城淡淡地吩咐,转身到太师椅上坐了。
龙星的心不由一抽。
“是。”只是却并不敢迟疑,跪行过去,一手拿了一个又跪行回来。
“放这儿。”龙城指着太师椅旁侧的空地。
龙星再跪行几步,将手中的青瓷花瓶放在地上,龙城顺手拿了旁边几案上的檀木戒尺,轻轻地敲在瓷瓶口上,“啪”地一声脆响,瓷瓶原地碎裂。
声音不大,却是将龙夜的心也吓得一抽,他知道大哥要干什么。
跪碎瓷片,而且,每次都是现摔,而且跪过一次后,便会扔掉,绝不会洗干净了再跪。
据说这是天下第一圣手的意思,跪碎瓷与跪荆枣相比有优势四,一是更为痛楚,二是更为洁净,三是更易康复,四是更为方便。
当然,最大的劣势是成本高。而这种劣势在傅家便可忽略不计了。所以,自傅老太爷傅怀起,大明湖傅家罚弟子跪,就是跪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