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话吗?
每天说是在看书在学习,谁知道她在干什么?
而且,谁不知道这个赔钱货是什么货色啊。从小到大都在学校垫底,开家长会的时候一点面子都没有,可不像她的乖孙孙,一股机灵劲儿。
她越想越觉得江一甜不顺眼。
“这一天到晚不着家,成天在外头晃,把你心都玩野了。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才回家,家里活一点不做,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天她看着江一甜九点多才回家,脸上还带着笑,一看就心情不错。
看见江一甜心情好,江老太太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了,她语气凉凉的,倚在沙发上斜着眼睛往江一甜那里一扫,语气里满是嫌恶。
“看看你弟弟,他比你还小,现在在家里认认真真学习。哪像你,学习学习跟不上,还一天到晚外头野,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废物东西。也不知道考试前多看两本书,还报课外班,报什么班?钱喂狗都比给你强。”
“我刚刚补习回来。您觉得这叫在外头野?”江一甜平静地说。
旁边玩着平板的江一鸣发出一声嗤笑。
“就你还学习,省省吧,少浪费家里的钱了。有这功夫做做家务还算有点用处。也不知道是谁去年考了个班里倒数,坐在家门口进不了门。真是笑死个人。”
江一甜的脚步一顿。
她是真没想到,江一鸣竟然敢提这一出。
那时候她还是个懦弱的小姑娘,上高中之后第一回月考就考得不好,知道成绩之后江父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然后就出门了。江老太太听她在家里哭得心烦,看了她成绩单之后就来了一句“考这点分数还敢进家门?”硬是把她轰到了门外,让她在门外罚站。
如果只是罚站还算好的。
江一鸣悄悄把家门给锁了。
这一锁门,硬是让江一甜在十月底的门口冻到了凌晨,足足让她病了一个礼拜。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乎这些,可是听江一鸣旧事重提,把她过去的伤痛当成笑柄挂在嘴边,她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不在乎。
凭什么?
“起来。”江一甜把书包往边上一丢,就面无表情地往沙发边走了过来。
她走路带风,沉下脸走过来的时候,竟是让人没来由生出了一股敬畏感。更别说江一鸣已经被她收拾过两次,看见她走过来,竟是吓得往后缩,缩到了老太太身边。
“奶奶你看她!”
“江一甜你想干什么?你今天要是动一鸣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黑心烂肝的东西,还说不得你了是吧?”江老太太怒目圆睁,一把把自己孙子护住,跳起来指着江一甜就骂了起来。
江一甜寒着脸,一脚踹在了沙发上。
震天的一声响。
江一鸣往后缩了缩。
“江一鸣今年已经快15岁了,他今年就要中考,您由着他在这里打游戏,这叫不浪费家里的钱。我去同学家补习,没花家里一分钱,在您俩这里怎么就变成了浪费钱?”
江一甜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总有个酒窝,看上去就带着甜。可当她收敛了笑容,眼里带上冷意的时候,哪有一点原本懦弱的样子?
冯曼曼走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我倒是奇了怪了,我从七八岁开始帮家里做家务,再大一点开始下厨,上学的时候早晚饭几乎都是我做的。我做了那么久的饭,也没听您说我一句好,为了学习我歇了两天没下厨,怎么在您这儿就变成一无是处了?”
“好你个懒东西,给家里人做点家务你还抱怨上了?家里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一点没……”江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江一甜就冷笑了一声。
“口口声声要淹死我的时候您没觉得我是家里人,觉得给我学习花钱不如喂狗的时候您没觉得我是家里人,怎么一到做家务的时候我就变成家里人了呢?您这个家里人的标准也变得太快了吧。”
江一甜跟连珠炮一样地说完,瞅了一眼快躲在老太太怀里的江一鸣,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目光。这种人要是换了末世,活不过一天。
“这么大人了,自己先嘴欠,最后还躲奶奶身后,我都替你丢人。”她没再理会江一鸣,拿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走。
“你说的再多你也照样成绩垫底,不是浪费钱是什么?有本事下次月考别丢人现眼啊!”江一鸣被她一说,气红了脸,从老太太怀里钻出来站在沙发上跳脚。
“我要是这次月考考好了呢?”江一甜回过头来。
“我呸。”江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要能开窍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别做梦了!”
有了老太太撑腰,江一鸣当即胆子大多了,他举起手里的平板,挑衅般地晃了晃:“你要是能考得好,我都能把这个平板吃了。”
说完他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笑到几乎要打滚。
“那你记得吃。”江一甜语调平静,没再给江一鸣一个多余的眼神,在江老太太的嘲讽声中,她走上了楼。
上楼时,她和冯曼曼抆肩而过。
江一甜意识到冯曼曼刚刚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看着客厅的动静,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冯曼曼心里就没来由的发寒。
江一甜现在的举手投足,像极了那个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蒋菲。
她记得那时候蒋菲怀着孕,硬是打到了江宇的公司。蒋菲怀着孕,但是脸上依旧妆容精致,美得让她不敢逼视,眉梢眼角带着一股清凌凌的冷意,眼风往她那儿一扫,就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江一甜的最后那一回头一转身,像极了蒋菲。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的指甲陷入了自己的掌心,掐得生疼。
这个江一甜,恐怕是恨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