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了孩子,胤祐打着报喜的由头, 总算是能往宫里咸福宫去。成妃知道儿子要来, 从前一天下午就带着两个嬷嬷开始忙活, 全天下当额娘都是如此, 嘴上心里都知道道理应当怎样,可心里哪有不想儿子的。
胤衸已经搬到阿哥所去了,下午专门回了趟咸福宫, 看着自家额娘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把整个咸福宫都翻个个的样子, 实在忍不住拦下来,“额娘,您可别忙乎了, 要不我哥明儿都不敢来了。”
胤衸拉住还想自己往咸福宫小厨房去的成妃, 虽说早就知道咸福宫里顶顶要紧的是自己哥哥, 可小孩儿这会儿心里还是没忍住有点酸, “额娘,您倒是瞧瞧我呢,这还站着个人呢。”
“瞧见了,咱咸福宫的十八爷,本宫想瞧不见都难。”成妃知道这孩子心里想什么,不过当额娘的没打算做在这上边惯着他, “这么早回来,骑射师傅那儿布置的功课都练完了别今儿偷懒,明儿又被师傅罚。”
“额娘放心, 庆哥儿陪着我练完,才放我回来的。”十八嘴里的庆哥儿是他的伴读,也是成妃娘家大哥府里的孩子,以前胤祐挑伴读的时候成妃使不上力,也不敢插手,便都是康熙给选的,后来大了一个去了军营,一个替胤祐在外边管事,谈不上十分亲近。
如今轮到十八到底好了许多,两个伴读一个是十八的奶兄弟,还有一个就是庆哥儿,论辈分算是十八侄儿,但年纪反倒比他还大两岁。成妃大哥老实了大半辈子,半点皇亲国戚的光都不敢沾,也就是胤祐大了之后,才做主把庆哥儿送进来,算给他大舅府里指条明道儿。
“你还好意思说,庆哥儿人实在,你别老欺负人家听到没。”皇子受罚都是伴读替,他练不完的射箭骑术,到时候都是要庆哥儿挨板子的。
“额娘放心吧,庆哥儿长得好又聪明,先生们都喜欢着呢。”十八一看这架势是又要叨叨起自己来,便一刻也坐不住,立马找了个由头就蹿了。
成妃看着自家小儿子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这小子还不懂,当额娘的总是更心疼更难更累的那个孩子,他现在怎么说都有他哥护着,又天天在眼巴前养着,自己可不就更偏心胤祐三分。
成妃这么感慨,郑嬷嬷在一旁听着只笑了笑,“娘娘放心,小爷现在就是还小,等往后大了也出宫建府了,娘娘到时候又要偏心小爷的。”这话没说错,世上的事儿就是远香近臭,不光成妃这样,康熙也是如此。
没废太子的时候,毓庆宫出点什么动静,康熙都觉得胤礽在瞎胡闹,胤礽说什么康熙都能挑出毛病。如今太子废了关在毓庆宫老实了,康熙又转过头开始想儿子的好了,没了胤礽在太子这个位子上,下边不光儿子们蠢蠢欲动,大臣们心里也不安。
尤其那些讲究正统的汉臣,中秋御宴过后便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折子,推举太子人选,这些折子里边推举谁家的都有,呼声最高的竟然是老大和老八。
兵部武将那边老大的人不少,这般行事康熙不意外,不过胤禩这头康熙倒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个八儿子竟然不声不响都有这份魄力了。康熙看着多份折子上相似的口径,都在说廉郡王贤德,能担太子之位的话,一时之间面上喜怒难分。
“李德全,折子都在这儿了,老四那边没动静了”四爷这几年管着钱袋子,又守着正红旗旗务,手里的权势不可谓不大,可推举他的人比起老八来,还真不算多。
“回万岁爷的话,雍亲王这几年忙,许是跟各位大人来往得不多。”康熙问话李德全不敢不回,但总得想法子圆一圆。总不能真跟万岁爷说,您四儿子在户部得罪的人不少,想他倒霉的人多,想他得意的人少吧。
“就你这老东西会说话。”但不管李德全怎么说,话里的意思康熙能不明白吗。这么多推举的折子,也不知道老八下了多少本,许了多少愿出去,真要是让他如愿了,怕不是半个朝堂都得被他卖了。
“你去一趟毓庆宫,送些用得着的东西过去,一过完中秋就变天,别把孩子冻着了。”康熙平时不是会下个旨意还说这么多的人,现在这般也就是替自己找补找补。找补完了可能也觉得不大好意思,手里随便捡了本折子胡乱看着,就不抬头了。
李德全自然是康熙说什么便是什么,万岁爷只说送用得着的东西过去,具体是什么可没说。用得着的东西多了去了,李德全也做得出,那就什么都往毓庆宫搬,东西多到整个宫里立马就传遍了。
胤礽看着一抬一抬的东西流水一般的进了毓庆宫,他不在意这些,只不过好些日子没瞧见这么多人了,哪怕只是奴才也挺难得。等到东西都搬完了,李德全看着站在一旁,盯着奴才太监瞧得津津有味的废太子,好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二爷,您瞧瞧还有什么不够的,奴才让他们再送来。”
“这么多还不够呢,爷这毓庆宫都快装不下了。”胤礽自从卸了太子这重担,真是觉着天都蓝了,饭也香了,晚上不喝酒没人暖被窝,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对了,要不谙达受累,再给爷找几个漂亮奴才来,上回谙达手狠了点,偏殿那些全给拉走了。”
“别别别,二爷您这是跟奴才闹着玩。”这时候还惦记漂亮人儿,全天下恐怕也就胤礽有这么大的心。李德全抹了抹头上的汗,一个劲的给胤礽赔笑,再是废太子,那也不能怠慢了啊。
“行了,爷就是说着玩的。”胤礽也没打算难为李德全,让奴才递了个荷包过去,便把人送出毓庆宫去。
等李德全走了之后,石氏才从里边出来,这回废太子胤礽撑得住,反而是石氏真有些一蹶不振,这会儿早没了以往那正儿八经的样子,披了件家常的衣裙就出来了。
不过怪不得她这样,她这辈子为了个太子妃的名头,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她自己恐怕都算不清楚。但自从废了太子之后,别的都不管,但连宫外娘家都就此跟自己断了联系,这让石氏怎么都想不明白。
也就到了这会儿,自己怨了半辈子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可怜自己,还是因为什么,反而朝自己伸了把手,“怎么出来了,中午打算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