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 早两天前边就传了消息来说是大获全胜, 说不定贝勒爷过阵子就要回来了, 您就别这么想着了。”不怪荔枝这丫头揶揄玉玳,实在是自家福晋现在这望眼欲穿的样子, 让人瞧着又点好笑又点心酸。
今儿天气好, 又还没到很热的时候, 玉玳让人把东西都摆到小后院里, 就在去年胤祐给自己做的竹席上歇午晌。连带着散落在身边的还有两人这几个月来写的信笺。自己不是没谈过恋爱, 但上辈子加这辈子在一起也没收过这么多情书啊。
以前总是不明白什么是纸短情长,只觉得书里说的,那种很慢的生活,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话都是矫情。但这一回自己与胤祐相隔千里万里,只能靠一封信一句话维系的思念,却让玉玳尝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滋味。
“你懂什么, 我这就是晒一晒这些信笺。以往在阿哥所的时候贝勒爷让你们晒书,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多话啊。”玉玳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反驳身边几个胆大的丫头,“别天天压在枕头底下, 都要压坏了。”散落的信笺铺在身边, 墨香和纸香被阳光晒过淡淡的特别好闻。
“再说了,我这眼看就要生了,他能不能赶得上可还不一定呢。”玉玳拍了拍自己挺得老大的肚子不由的叹口气, 现如今出门不是靠腿着去就是靠骑马,要从蒙古大草原骑回京城来,哪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啊。
“弟妹别心急啊, 我看老七指定能赶上。再说了,咱们小阿哥肯定会等着他阿玛回来的,是不是。”来人是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昨儿玉玳就送信去四爷府上,说是上半年的账册都出来了,邀嫂子过来对对账。话说得官方得很,但乌拉那拉氏却还是高高兴兴的来了。
上次两人说定了要合伙做生意,没几天玉玳就把拟好的契书给送过去了。合同标书这一类东西玉玳上辈子打了不少交道,现在要拟一个原始版的,不夸张的说那就小菜一碟。送到乌拉那拉氏那儿,本就重规矩的四福晋,自然是一看就满意得很。
“他回不回我这孩子要生就得生,总不能忍着等他回来。”玉玳见乌拉那拉氏来了才懒懒的坐直了些把信都收起来,又让人上了个水果冰碗给她,“一路过来热吧,赶紧进来歇歇。”
乌拉那拉氏看着玉玳没个正形的样子,也难得心痒痒的学着她的,脱了绣鞋袜子光脚踩在只垫了薄薄一层轻纱的竹席上。府上虽也有这个东西,但四爷的规矩那都是端端正正的,哪有这般随性的时候。
“嫂子,你可真白。”乌拉那拉氏从小就规矩大,还从来没在人前露过脚脖子,这下衬着粉色的薄纱,真是白的发亮。听到玉玳这么说,羞得乌拉那拉氏脚只往裙底缩,那模样逗得玉玳咯咯直笑。
比起她玉玳简直就跟个野丫头一样,不过野丫头有野丫头的好,能随意调侃美人儿。乌拉那拉氏现在身上不少东西都是店里的,自从换上这些新样式的东西,整个人都亮眼不少。现在四福晋就是自己的活广告牌,走哪儿都有人问,头上的钗是哪儿买的。
加上刘保荣是个有进取心的掌柜,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人,今年自从开始上春衣之后,店里的首饰脂粉愣是真被他做到了月月上新。
尤其现在入夏了又传回来打胜仗的消息,就更是花样百出,连只在唐宋流行过的花钿,在店里最近都卖得挺好。所以店里的流水账册着实漂亮,乌拉那拉氏粗略翻了几页就后悔了吗,怎么之前没多入几分股呢。
“这瞧着不是什么大买卖,还真挺赚钱的啊。”乌拉那拉氏手里不是没有铺面,但是大多都是放出去收租子。余下两三间自己做买卖也是做的大买卖,看着卖出去挣不老少,可到手的银子还真没这个多。
“嫂子诶,可着四九城的数,在您店铺里买的起东西的人家能有多少啊。”这些个福晋做生意,非要讲究个脸面。开什么铺子都要是最好的,首饰铺卖的一根簪子好几百两,饭馆一顿饭随随便便就是十几两银子。这样的铺子,注定了只能招待那些宗亲大官们,而且还是得有钱人家,万一谁家人口多些负担重些,怕是连铺子的门都不敢进。
赚钱谁不想,再是皇亲贵胄也没谁家真嫌银子多的。两人聊得起劲,好在乌拉那拉氏还记得今儿上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也别馋我,咱们契书都签了,往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倒是另一件事,今儿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说到这事上边,玉玳脸上的笑都淡了下来,摆摆手让院里的奴才都站远了,才叹口气跟乌拉那拉氏说,“查到了,是太子的人。”
那天两人在如意楼二楼看见两个白面无须的少年进来,一下子就把满屋子女儿给吓着了。可那两人到底年纪不大,店里有个大胆的卖货娘主动上前问询,是不是给家里小娘子买胭脂,一下子又把凝固的气氛给缓和过来。
两个少年长得特别好,一举一动也文气,但玉玳看着就是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两人没留多久,买了几盒胭脂口脂就走了。之后玉玳把那卖货娘叫上来问他们买了些什么,这一问居然买的都是颜色很淡的胭脂,走之前还专门说了,下回要是有什么香味淡的素净点的都给他们留着。
玉玳当时听着越发觉得奇怪,若是买来送给家里小娘子的,应当不会不买卖得最好的那几个。况且他们买的,都是自己一时恶趣味起了,专门让刘保荣找人定制的偏中性的颜色和香味。这两人能这么准挑出来,恐怕是买给自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