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柳舒茵班上还没下课,她就看见王争在教室门口等她。
出了教室门,她问:“怎么到这儿等我了?不会很麻烦吗?你还得爬四楼。”
王争说:“哪会麻烦,为了咱茵妹的安全,我再苦再累都值得。”
柳舒茵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走下楼,柳舒茵想到了什么似地,忽然开口,问:“争争啊,你知道杨适吗?”
“杨适啊,知道啊,22班的吧,怎么了?”他有些警惕。
“没事,就问问。”柳舒茵很快说。
不管了,反正应该和她没关系,她这么久也没遇上他。
陈迅的事很快被她忘在了脑后,到家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
她一脸慌张地跟叶鸣舟说了,叶鸣舟安慰了她,让她明天去学校找一找。
柳舒茵很难受,她第一次掉这种昂贵的东西,如果找不回来,她不知道怎么办。
然而手机到最后都没找到,叶鸣舟要给她买新的,她也拒绝了,她暂时不想想手机的事情,接下来,就快到元旦了。
学校举行了元旦晚会,每个班都要表演一个节目,柳舒茵没有报名,只是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光芒四射她觉得就已经够了。
她这次没穿校服,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这是叶鸣舟给她买的,衣服有一顶帽子,上面有两只红色的鹿角,很可爱,帽子里也毛茸茸的,戴起来,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你不去凑凑热闹?”身边有人问。
柳舒茵没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所以没有转头看。
元旦晚会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柳舒茵转身找杨悦一,却已经没看见她人了。
她手机也掉了,联系不上她,元旦晚会结束后,每个班上会有一场聚会,她也不找她了,直径往自己班上走。
然而没走多远,杨悦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住了柳舒茵的胳膊,“跟我走一趟吧。”她对柳舒茵说。
“怎么了?”柳舒茵问。
杨悦一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柳舒茵看着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杨悦一带着她到了学校后面的一片林子里,柳舒茵已经有些不舒服了,“来这里干什么?”
杨悦一垂下眼皮,轻声说:“对不起了。”
这是她第二次说对不起,柳舒茵仿佛预感到什么,眼皮跳了一下。
“柳舒茵。”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柳舒茵抬眼看过去,却是一个男生,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长得很干净,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
*
回到家,柳舒茵的眼睛带了红,叶鸣舟一眼就看了出来,“眼睛怎么红了?”他问。
柳舒茵的书包滑落在地上,叶鸣舟被她猛地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叶鸣舟被吓了一跳,浑身都僵硬了,许久才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抚慰她,“怎么了?”他一连问了几遍,见她哭得满脸水迹,伸出袖子给她抆了抆,“别哭了,有事你告诉我,别哭。”
“我完蛋了!”柳舒茵一边哭着,一边嘶哑着说。
“有事你告诉我,不要哭、”他手忙脚乱地安慰着,腿在她身下都绷直了。
“我妈知道我在这儿了……”她抽泣着说,“我不要走,不要离开你!”
叶鸣舟微睁大了眼睛,他紧捏住柳舒茵的手,沙哑着开口:“你不想走谁也不能让你走。”
柳舒茵抱紧了他的腰,“他说会让我会回去,我不要走,不想走……”她一直哭,口里说的“他”也让叶鸣舟警觉,“谁说的?”
今天是让她最恶心的一天,无比无比的恶心,无论是杨悦一的欺骗,还是杨适的恐吓,都让她觉得十分恶心,恶心透顶。
“谁和你说了这些话?别哭,告诉我!”叶鸣舟握着她的肩膀,口气焦急起来。
柳舒茵打着哭嗝,把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情告诉了他,“…………那个杨适,我想起来了,我在初中学校的时候,见过他,他认识我,他说要让我回去,他要帮我回去,他就是个神经病,我都说了不要了,他说一定让我回去,他听不懂人话…………”她喃喃地说着,抓紧了叶鸣舟的手臂,“我家里人很快就要找上来了,我叔叔会打死我的,他绝对会打死我的,我怕,我不要回去!”
叶鸣舟察觉到她在颤抖,手臂使劲,抱紧了她,“我在,不会让你回去的。”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一只手按着她的脖子,让她靠在了他肩头上。
安慰了她很久,她才安静下来,“我害怕。”她小声地说了一句。
“别怕,我在这儿。”叶鸣舟低声说。
“嗯。”柳舒茵虚弱地应了一声,她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腰,力道慢慢松了下来,“我该怎么办?”她喃喃地问。
“我在这儿。”叶鸣舟说。
柳舒茵没有说话。
她最怕的人,就是她的继父,她十八年来,波折太多,无论是爸爸出事,还是妈妈改嫁,带给她的,都是永恒的创伤,她也想活得开心一点,但有那个条件吗?她很多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她妈妈的亲女儿,还是只有她的妈妈,才会那么恶心,无论是对继父对她动手动脚猥亵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为了讨好他,还故意找借口让他去她房间睡,都是那么的恶心,恶心得让她想吐,她从没后悔过逃家,她知道如果不走,不离开,他们就能一直拿捏她,将她所有宝贵的东西全都夺走,她不想那样,她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在这样的一种环境里生活。
本来以为那样的阴影不会再出现,但看样子,连老天都觉得她过得太舒畅了,硬要弄点恶心的事情来恶心她。
她现在心里很乱,也很苦,很涩,她怕叶鸣舟轻易放开她,轻易让她离开他跟她的“家人”走,她害怕,更害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