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滟到底比他警惕些,虽然也是一脸喜色,但见他拔腿就要往那石台上跑,还是慌忙提醒道:“小心些,我总觉得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我们在这地宫里也费了这么长功夫,居然是第一个到的,其他人如今都到哪儿去了?”
“指不定这帮人还在里头哪个旮沓角瞎转悠。”说起这个,他都是满腹怨言,“那姓顾的画得什么破图,我看他当初就是乱画一通,连累我们寻着那图纸走了不少冤枉路,我就不信钟礼手上那份就是对的!”
红滟虽觉得他这话有几分道理,但还是谨慎道:“这墓中的机关已被人关了,可见之前必是有人先到了这儿,既然如此,此地怎的一个人都没有?”
“路上不也瞧见那老头的尸体了吗,我看多半是姓端的见他见财起意,关了墓道机关之后追上来将他杀了。”
他不耐烦道:“行了,管他有人来过没有,那棺材不就在眼前了吗,东西还在不在开了一看便知。你这瞎耽搁的,我看就是还没人来过也要被他们碰上了。”
红滟略一犹豫,杜万项已趁着这空挡快速上了石桥往棺椁奔去,她一咬牙也追了上去。两人快速上了石台,果然不曾注意躲在石像后的人。等近了棺椁,杜万项伸手要去推那棺盖,又听她低斥了声:“且慢,先等我瞧瞧这上头有无机关,以防万一。”
杜万项闻言虽觉得她过于谨慎,但倒也不急这一时,于是让开了身。红滟上前一步,正待查看那棺椁。下面躲在石像后的钟礼眼神一变,忽然从石像后走了出来,举手喝道:“住手!”
第28章 鬼影重重九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住手”叫石台上的二人俱是一惊。
他们猛地转身,就见石桥下站着钟礼与他身边那个侍卫。二人刚才全副注意力都在这棺木上,以为他们也是刚刚赶到,想当然的便以为这两人是看见他们准备开棺,才出声阻止。
红滟不免懊恼果然方才耽搁了片刻,才叫他们竟也赶上了。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讶然的神色,与下面那二人道:“钟大人,你平安无事就好。”
钟礼却冷笑道:“有劳红姑娘担心,我平安无事你应该是失望得很吧。”
红滟故作惊讶:“钟大人何出此言?”
“我问你们,你们在那石台上想干什么?”
红滟面不改色:“之前墓室机关发动,我二人与你们失散之后,想着之前的商议,才费尽了力气到这主墓室与你们会和。进来之后,见这棺木设计巧夺天工,正想上来看看,你们就到了。”
钟礼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倒也想一睹先帝棺椁如何特别了。”他说着就欲走上石桥。
红滟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想出什么法子阻止,就听身旁的杜万项大声道:“事到如今,妹子还与他做什么戏。我们此时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取了宝贝,两个对付他身边那侍卫一个,还怕不是他们对手?”
他说着就举起腰间那把大刀,一刀劈在了那棺椁上。只听一声巨响,这五寸厚的金丝楠木的棺板竟当真叫他劈出了一道缝来。
钟礼未想到他竟敢不顾宣平帝的圣体,直接这样拿刀劈开棺木,不由大惊,还未多说,身旁的钟游已经一个箭步飞身上前阻止,但刚靠近台面,就被红滟缠住。
杜万项出手仓促,丝毫没有同她商量,但此时确实也已没了其他办法,红滟只得先想办法拖住钟游,一边与后头继续拿刀猛砍棺木的人说道:“你小心使力!切不可伤了里头的东西!”
安知灵眼见着底下的局势瞬息万变,这会儿功夫,竟已动起手来。但红滟哪里是钟游的对手,两人交手不过二十几招,她已落了下风,只凭着一身灵巧的轻功,缠的他一时脱不开身罢了,不用多久,就要败下阵来。
她小声去问身边的人:“我们怎么办?”
谁知谢敛像是没有听见她这个问题似的,忽然皱眉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安知灵一愣,她功夫不及谢敛,耳力自然也比不得他。再加上底下的人打得不可开交,在这空旷的山洞中,只听见二人交手的拳脚声和震耳欲聋的刀砍棺木的声音,哪里还听得见其他动静。
倒是身旁的顾望乡,面色苍白,目光也渐渐深沉,他心头一阵莫名熟悉的感觉,却一时间抓不住这预感。
底下钟游被缠得不耐,眼底杀意愈盛,这时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杜万项一声大喜惊呼。前头几人动作一顿,皆转头向后看去,发现那棺木已被他劈开了一个窟窿,他伸手向棺内探去,片刻之后,就取了一个布袋出来。
他将布袋打开一看,安知灵还未看清楚,谢敛却已先认了出来,神情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大悟。
“那是什么?”安知灵见他这模样,更是按捺不住好奇,急声问道。这回却是身旁的顾望乡冷哼了一声,替她解惑:“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四字一出,安知灵也是怔忪当场。前朝宦官乱政,宣平帝仓皇出宫,当时还是承王的宣德帝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平反叛乱,诛杀奸佞,将宣平帝迎回宫中。帝回宫之后痛感自己昔日所行,下罪己诏一病不起。病逝之前,宣旨其弟忠孝,禅位承王。
新帝继位之后,另刻一方玉玺,以示实施新政的决心。但民间传言,先帝仓皇出宫时不慎遗失了传国玉玺,宣德帝不愿有人拿这点大做文章,称其“帝位不祥”,因此才想了这个借口掩盖过去。
没想到如今传国玉玺竟然出现在了宣平帝的棺椁之中……
传国玉玺现身,下面的诸人的神色也是各异。红滟见杜万项顺利拿到了东西不由大喜,钟礼却目光冷峻,厉声道:“你们果然是康王的人!”
红滟面露得意,东西既然已经拿到,也不欲再与他们纠缠,高呼道:“二哥,我们走!”
杜万项怀揣着布袋,收起看到,还未走出两步,忽然神情大变。只见他双目圆睁,脸色青紫,再拿不住手上的大刀,一时跪了下来吐出一口鲜血。红滟大惊转身,不必上前细看,就知道他已是身中剧毒,无力回天。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中了计,怒道:“你之前故意现身,就是为了阻止我去探查棺木,好引得杜二哥心急,强行去开棺木?!”
钟礼冷笑一声:“如今想明白可也晚了。”
他话音未落,钟游已抢身上前欲去夺下杜万项手中的玉玺。杜万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突然间暴喝一声,拼着全力挥刀向来人砍去。他力大如牛,便是钟游也不敢在他这全力一击之下迎身上前,生生被逼退了两步。就是趁着这个间隙,杜万项将手中的玉玺用力一掷,扔向空中。
红滟脚下腾空,接住了他扔来的玉玺,紧紧握在手里。杜万项见她顺利接住,这才力竭,再站不住,睁着眼睛身子向后倒在了地上,死时神情犹有笑意。
钟礼见她拿到了玉玺,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对钟游道:“拿下她!”
他们二人如今在这石桥上,一前一后将她围困在了石桥中央,下边几十米处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寒潭。
红滟手中紧握着杜万项拿命换来的东西,回头含泪看了他的尸身一眼,这时候,钟礼察觉她的打算,神情剧变,对她身后之人大呼:“快拦下她,她要跳下去!”
但他话音未落,石桥中央一身红衣的女子,已带着玉玺纵身一跃跳进了底下的潭水里。钟游未跟着下去,他们跑下石桥,准备在她出水之后,堵在岸上围堵。但还不等二人踏上岸,那水中却忽然间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等二人到了岸边,都不见有人出水的动静。
这回别说钟礼,就是躲在上面岩石后的三人都不知底下发生了什么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里忽然传出浓重的血腥味。钟游抆亮了火折子,点亮火把,二人往水面上一照,发现原本黑黝黝的水面上,竟被血染成了红色。钟游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没人知道底下藏着什么样危险的杀机。
钟礼正欲开口,忽然感觉身旁的人猛推了他一把,将他带着一滚,避到了三丈开外,随着一声厉喝的“小心”,紧接着就听见水面上发出了如同海啸般的破水之声,震得整个山洞都好似摇了三摇。
待钟礼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只觉得肝胆俱裂。
那水面上一条蛟不似蛟,龙不似龙的巨蟒,它直起身子就有半个山洞高,身子是两个成年人合抱粗,只一张嘴,就好似能生吞了一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