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自顾自地说,顾温凉冰凉的手抚上小腹位置,樱唇张得大大的,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小腹尚还平坦,莫说突出了,就这样摸上去都觉得没有一丝的肉,顾温凉自己都很难想象这里已经开始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可连日来古怪的脾气,一吃就吐的食欲都在告知着她自己身体的变化。
沈彻默了一会,将她扶到床榻上坐好,顾不上众人都眼睁睁瞧着,在她红润的小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道:“我等会子就回来,若是想吃什么就叫下头的人呈上来。”
说完,他负着双手走到太医跟前:“随本王来书房。”
而半个时辰后,那老太医浑身的汗颤巍巍地走出来,明明是件天大的好事,怎么禹王爷问起话来叫他有种上断头台的感觉?
王福得了消息,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他派人急忙将这好消息告诉宫里的皇后,一边又叫人找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随时侯着。
这可是王爷的嫡长子呢,比什么都要金贵,可不能出任何的闪失!
沈彻大步走到里屋时,正好听到陆嬷嬷吩咐丫鬟把房里的熏香撤下,他的小姑娘坐在床榻上,纤瘦得很,大而水润的眼瞳里蕴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沈彻突然有些愣怔,像是这时候才深切地感受到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这是他与被他捧在心上的人的子嗣啊,光是想到这一点,沈彻就觉得有些腿软。
房里伺候的人见他来了,都在陆嬷嬷的眼神下极为识趣地退了下去。
顾温凉见他来了,巴掌大的小脸上盈满了笑意,她扯了沈彻的一角衣物,脸上总算有了些肉,娇媚之余又多了些可爱。
沈彻心甘情愿任由她勾着,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娇香软玉在怀,他心里的豁口慢慢地就被填平了。
怀中人是心上人,现在还多了一个孩子,人生再没有比这更叫人满意的了。
顾温凉眉眼弯弯,拉着他带薄茧的温热大掌抚上小腹的位置,沈彻手有些细微地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呢喃道:“方才可吓坏我了。”
“怎么了?”顾温凉声音娇糯,偏头问他。
“那老家伙这里要注意那里要注意的,我生怕保护不好你们娘俩。”他声音格外的温和,顾温凉听了却有些想哭。
“难受的,见到什么都想吐。”
她抹着眼睛有些娇气地哼,沈彻也随着她闹,等她闹腾得累了才给她掖好被角,自己转身去了书房。
夜渐渐地有些深,沈彻坐在书房的花梨木椅上,桌面上平铺的宣纸黑色的字迹,上头字迹龙飞凤舞,第一条就是忌行房事。
沈彻望着如潮水般袭来的黑夜,再想想如今房里越发爱粘人的小姑娘,猛的闭了眼睛。
怀胎十月,有够他受的。
第77章
顾温凉这胎, 如人所料, 怀得实在辛苦。
头两月吃什么吐什么, 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沈彻特意找来的御厨做的汤羹都吃不下去, 更别提味道有些难闻的药膳了。
眼看着顾温凉越来越瘦,禹王府中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出个什么意外来。
这可是禹王第一个孩子,且又是嫡子,再看禹王对她的宝贵样子,更是没人敢给她一点不如意瞧。
就是宫里幽居的太后,也难得给了个笑脸,只是这笑意的真假, 就有待寻思了。
八月是京都正热的时候,顾温凉难得起了个早,外头阳光被乌云遮了些, 倒不显得有多热, 倒是外头的两棵桂花树开得正好, 微黄的花朵儿米粒般大小,娇娇柔柔的, 风一刮就纷纷扬扬撒下不少。
沈彻去早朝还未归, 顾温凉涂上前些天自制的唇脂,樱唇顿时变得殷红水嫩, 脸上的气色才好看一些。
青桃给她绾发,正分出一缕鬓边的乌发, 才眨着眼道:“王妃今儿个难得起了个早,可是惦记着院子里的桂花了?”
顾温凉含笑颔首:“还是你最懂我。”
每年八月桂花初开,顾温凉都饶有兴致地拾取了一小筐子花瓣,浸泡出水,再蒸出糯糯的桂花糕来,可惜总也做不出那个味来,倒是叫青桃等伺候的丫鬟练得一手做糕点的功夫。
“簪子就戴这只紫玉簪吧,简单些。”顾温凉怀孕以来身子越发倦懒,本就是不爱出门的性子,这会子就是院门都出得少了,衣物头饰更是从简。
青桃笑着应下,瞧着铜镜里眉目精致的人,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王妃,明儿个是什么日子您不会忘了吧?”
顾温凉一愣,旋即轻笑出声,露出两侧娇糯的小梨涡。
“自是不会忘的,原你还时时记着提醒我。”
八月二十五日是沈彻的生辰日。
自是免不了请世家夫人贵女和前朝与沈彻交情好的人来府上吃一顿的,请帖小半月前就发出去了。
青桃也笑,片刻后犹疑地道:“王妃,你身子如今不同往日,明日的席……”
顾温凉知晓她担忧什么,下意识摸向尚还平坦的小腹,摆了摆手道:“左右太医也要我多走动走动,无事的。”
沈彻回来的时候,顾温凉才吩咐人备了午膳。
乌云渐渐厚了起来,形成薄薄的一层,将天上硕大的太阳遮挡住,天空就变得有些灰蒙。
顾温凉坐在主院的小阁楼上,身前放着一个别致的小竹篮,竹篮子里头是方才去采回来桂花,香气格外浓郁,还带着夜里未干的豆大露珠。
沈彻才进门,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绣云纹长袍,越发显得矜贵异常,冷硬的下颚绷得紧紧的,面上并不见笑意。
“可用过午膳了?”
他大步走上前圈住顾温凉,冰凉的薄唇蹭过她的玉颈,惹得顾温凉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