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眸中泛过一缕冷意,娇气地哼:“母后后日便回宫了,谁知沈慎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崇晋帝顿觉无奈,他沉吟片刻方道:“东宫之位,朕给老四留得好好儿的,怎么在你这,就那样不相信我”
皇后垂眸,在白皙如玉的面庞上落下小小的一层阴影,相信
曾经的相信早就泯灭在老四落水后你的反应之中了。在深宫中,依附帝王而活倒不如依附自己而活。
皇后看得开,十年不变的娇嫩面庞上媚眼如丝,她扯了崇晋帝的明黄里衣道:“陛下,可替老四物色好了正妃人选”
倒不是想着借正妃娘家的势,皇后是真的有些着急,眼瞧着别的同年纪的郡王世子都要当父亲了,老四却还未开窍。
她什么时候才能当得上祖母
崇晋帝说起这个,也有些发愁:“原是考虑忠勇侯府的大姑娘,谁知老四说什么也瞧不上,还给朕甩脸色!”
这么一想,不由悲愤,他对这个优秀异常的嫡子十分满意,虽然最疼的还是杀伐果决的老七,但应小时的事,一直对他有所亏欠。
正妃自然想给他物色最好的,足以母仪天下的女子。
可人家不领情!
崇晋帝在遭遇了被皇七子盗画和皇四子甩脸色之后,心情十分不美妙,且一直颇为怨念。
皇后一滞,想起两个儿子的德行,不由得咬牙。
崇晋帝倒是对一件事感了兴趣问:“朕听言贵妃说起,你见过大将军府那个姑娘了人瞧起来如何”
话才问完,便皱起了眉头道:“胆子倒是挺大,瞧着也是个不老实的。”
“罢了,往后再给老七指个靠谱些的侧妃便是了。”
皇后瞧进他深邃的眸子里,倒是笑得有些牵强:“那姑娘瞧起来安静秀气,倒是可镇镇老七的杀伐之气,至于侧妃之事,也先不着急。”
皇后想起那日沈彻冷声说的话,气得心肺都疼,也还是不得不这样说。
崇晋帝诧异一笑,旋即了然,倒是笑呵呵地道:“还是老七随了朕,痴情!”
皇后不知怎么说他,心底倒也没什么不满。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孩子都那样大了,早就被这深宫磨掉了所有的少女心思。
走到现在这一步,还能叫崇晋帝如此对待,其实已不能抱怨什么了。
崇晋帝虽没有完全做到年轻时的誓言,但到底还是待她极好,平素里与舒妃一起煮煮茶赏赏花,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去了。
只是皇太后一回来,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为老四夺取先机了。
崇晋帝低下头笑得温润,还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宠溺:“在想些什么”
皇后偏过头去小声地嘟囔:“想着后天儿母后还不知怎么折腾我呢。”
崇晋帝眸光深邃,旋即笑着捏了捏她如青葱的玉手道:“在朕面前还要装可怜”
明明在外头那般强势,便是自己那惯来厉害的母后,也全然斗不过她。
这么多年的枕边夫妻,她对他的信任,怎么就越来越少了
沈慎一出生,便得了这样一个名,阖宫都能揣度出他的用意,慎,谨小慎微,注定坐不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偏偏她瞧不出,更因为老四儿时的事耿耿于怀到现在,到底叫一代帝王挫败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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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温凉这边,心底同样不是十分好受。
盖因丫鬟来报,茉莉姨娘才跪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便吵着肚子疼,大夫一诊断,也没什么问题,谁知下一秒,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昏死过去了。
那些个婆子不敢擅自做主,急急来禀了她。
顾温凉不免有些恼怒,她堂堂将军府的嫡女,竟镇不住一个姨娘,罚跪祠堂还给她来这一套。
青桃快手快脚地替她换了身衣裳,顾温凉这才带了人去了祠堂。
祠堂里阴暗又幽深,长久没有人气儿,如今里头却乱了阵脚,顾温凉走进了一听,各种声音都有,不免皱了眉头。
青桃将祠堂的门打开,里头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顾温凉冷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人已走到了茉莉姨娘的身边,她瘫在地上,双目紧闭,呼吸极其微弱。
顾温凉转身问那个战战兢兢抆冷汗的大夫:“她这是什么症状可有大碍”
那大夫再三把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底暗自纳闷,这姨娘的脉象平滑,倒也没有晕厥之症啊,而且自己还催着喝了一碗保胎药,怎么突然间就……
他摸不着头脑,顾温凉却是懂了,青桃乖顺,叫几个力大的婆子端来了椅子。
顾温凉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身形笔直,眸光里是暗沉沉的黑夜,她瞧着地上披头散发的姨娘,声音轻柔得可怕。
“是你自个儿识趣地爬起来继续跪,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茉莉姨娘,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子浓烈的香味,顾温凉心头不喜,瞧她动也不动,当下就没了耐心。
“大夫,茉莉姨娘醒不来唯恐爹爹怪罪下来,不若便用针灸吧”她唇角漾出一丝笑意来,却使那大夫生生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