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朝风道:“酸啊。”
小晚笑:“那你怎么能忍呢?”
凌朝风顺势将她手里大半个全吞进嘴里:“你剥的橘子,是甜在心里的。”
小晚软软一笑:“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凌朝风道:“有你陪着我一起去面对,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问小晚,“不过,你会不会怪我太冲动?”
小晚却郑重地说:“那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将来霈儿和霁儿,也要成为像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凌朝风道:“希望皇后娘娘,能早些看到你的信,又或许,皇上已经对他说了呢。”
此时此刻,皇城里正举行国宴,皇帝借中秋之便,宴请文武大臣和邻国外邦的使臣,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宴席过半,皇后退到后殿休息,宫女们捧着镜子灯笼,细心为娘娘扑粉补妆,却有宫人匆匆而来,说是收到了白沙县来的信函。
“是小晚吧,难为她真的写信来。”皇后欣然接过信函,就着灯火展开,见厚厚一沓纸,是小晚写字特别大,一页纸写不下几句话,说得多了,信自然就厚了。
“你们先下去吧。”皇后心情甚好,自行拿着灯笼坐到一旁,爱惜地将一张张信纸念过。
小晚写的信很简单,不拽那些文绉绉毫无意义的客套,真正是见字如晤,但是一张张看下去,皇后脸上的气色,却越来越阴沉。
“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法想象,夏日里小晚向她庙会的学堂光景,还是那样的美好,为什么短短几个月,白沙县的学堂办不下去了,其他地方还发生这么多可怕而恶劣的事件,甚至于,凌朝风为了救一个孩子而错手杀人。
皇帝知道这些事吗?
似烟的手,颤颤地捧着信纸,仔细回忆这几天夫妻之间的相处,细细想来,皇帝的心情的确不算太好。可他时常被政务困扰,情绪起起伏伏,似烟早已习惯,怎么也想不到是会和这些事牵扯上关系。
直到这一刻,似烟仍不敢猜测,皇帝到底知不知道。
她如常回到宴席上,与丈夫相视而笑,项润今日心情不坏,还指着台上的人说:“就要变戏法了,朕还怕你赶不上瞧个新鲜。”
似烟从容应对,温婉大气,硬是将一场中秋宴撑了下来。
宴席散去,皇帝送太皇太后回长寿宫,似烟没有相伴,她怕自己忍不住在长寿宫外就问皇帝,怕被宫人们瞧见,传到太皇太后跟前惊了老人家。
夜风微凉,项润带着几分酒气归来,见涵元殿中只零星点了几盏灯,他一路走一路笑道:“你是为了熄灯赏月呢,还是替朕省银子?这么几盏灯,你也不怕绊着自己。”
似烟端着烛台,从内殿走来,烛火将他们彼此的面容照亮,她开门见山地问:“皇上,我收到小晚的来信,您想看一看吗?”
皇帝笑道:“你们好姐妹之间的悄悄话,朕就不看了。”
似烟道:“不是悄悄话,或许一样的事,早就写在清明阁那一本本折子上了。”
项润立时收敛笑容,微微蹙眉道:“何事?”
似烟问:“皇上,女学的事变得越来越荒唐,甚至闹出人命,这一切您知道吗?”
千里之外,白沙镇的烟火早已散去,一家人回到家中洗漱休息,小晚在孩子们的床边放了好些椅子挡着,便趴在丈夫背上,被凌朝风背着上了屋顶。
今夜万里无云,明月当空,清白月光,将世间照得十分明亮,隔得老远都能看清镇上的房屋,小晚依靠在凌朝风的肩头,悠悠笑道:“相公,月色真美。”
正文 270 世间不容
月如银盘,高悬夜空,今日良辰美景,不知明日能否共赏。
小晚觉得腰里有些膈应,伸手一摸,竟是摸出几颗栗子,不知是哪个小家伙撒娇时塞进她怀里,此刻才发现。
安宁的夜色里,剥栗子的声响极清脆,小晚三两下就剥出一颗圆滚滚完整的栗子肉,却是用牙齿咬住一半,另一半要往相公嘴里送。
凌朝风嗔笑着,到底是从了她。咬下栗子,娇妻笑靥如花,又剥出几颗,直到所有的栗子都吃完了,她的双唇,便是被自己温柔的包含住了。
清明月色下,缠缠-绵绵的吻,仿佛是要恩爱给天上的神仙看,虽然他们没有这般心思,可天庭上神的确看在眼里,而后心中默默算计,倘若叫穆小晚去赌裂缝,凌朝风能翻天吧。
“相公,不知怎么,那天听你说我吓得半死,可那天之后,我心里就不害怕了。”
亲吻过,小晚靠在凌朝风怀中缓缓喘着气,安然看着中秋月色,笑道:“你若不答应带着我一起上京自首,我可能就会害怕了。”
凌朝风说:“如今霏儿和霁儿大了,你不在身边他们也不会饿肚子了,往后我还像从前那样带着你,去哪儿我们都在一起。自然,不会总丢下他们,孩子们大了,带着一起出门也不难。”
小晚心满意足,但还是轻轻叹:“我错手害三娘溺亡,你又失手将人打伤致死,我们算不算难夫难妻,我们是不是戾气太重,才总缠上这样的事。”
但她虔诚地说:“这件事过去后,我们要做更多更多的好事,帮更多更多的人,行善积德,来化解这些罪孽。”
凌朝风道:“不是罪更不是孽,你不要压在心上。“小晚愣了愣,但旋即就点头:“我听相公的。”
话音才落,楼下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小晚往底下看,一眼就看见霈儿的身影。她刚想出声,被凌朝风拦住,而后悄悄下楼来,尾随霈儿来到厨房。
霈儿在给阎王爷爷送吃的,正努力将一只大烧鹅塞进烟袋,忽然听得门前脚步声,赶紧扯下来,捧着一只烧鹅腿,转过身,竟然是爹娘来了。
“霈儿,饿了?”小晚走上来,担心地问,“霈儿是饿了吗?”
凌朝风将灯火点亮,目光扫过厨房,他也不知道厨房里是不是缺什么,但他们的动静引得彪叔和张婶也来,听说霈儿在拿吃的,彪叔哈哈一笑:“傻小子,烧鹅凉了腻不腻,姥爷给你下碗面条卧着可好?”
小晚忙道:“他应该吃了不少了,再吃该停食。”说着抆了抆霈儿的手,抱起小家伙,与众人道了安,便带儿子回楼上去。
彪叔收拾了一下厨房后,就和妻子回屋里,张婶端来热水给他洗手,见丈夫眉头紧锁,自然要问:“怎么了?孩子吃两口有什么呢。”
彪叔摸了摸烟枪想抽烟,可大半夜的,还是作罢了,但他神情严肃地对妻子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吃霸王餐的老头子,把我们霈儿带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