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黑店小娘子 阿琐 2805 字 1个月前

孟连忆却紧紧抓着小晚的手,怕是把所有力气都用上了,竟是掐的小晚生疼:“姑娘,我求你,不要报官,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就当我死了,就当我死在白沙河里了……”

她大口喘气,仿佛随时接不上,小晚忙道:“我知道了,我们不报官,我们不把你交给别人,你先躺下,你再折腾,可真的要死了。”

孟连忆气若游丝,倒下闭上双眼,却是在昏睡前的一刻说了声:“谢谢。”

众人一片静默,将她安置后,退到楼下,见凌朝风神情郑重,小晚乖乖站在一边没敢出声。

张婶与彪叔目光对视像是已经在沟通了,二山慢慢往屋子走去,忽地又折回来说:“掌柜的,不如依了孟小姐,先留下她。”

小晚忙附和:“相公,我刚才没法子才答应她的,不然她老是折腾,命都要没了,可都答应人家了,不能反悔是吧。”她拼命摆手,“我真的没多管闲事。”

这模样叫人又可气又好笑,凌朝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你见着逃婚的,就瞎起劲,你可知她是知府大人的千金。”

小晚忙乖巧地说:“相公拿主意,我什么都听你的。”

张婶噗嗤一笑,搂过她:“现在可越来越机灵了。”

凌朝风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而且二山难得开口请求什么事,不能让他失望,便应道:“先等她缓过来,再商量后面的事,衙门的人若是寻上来,一问三不知。”

正文 048 要的,要的

可以将孟姑娘留下,小晚最是欢喜,拉着凌朝风说:“我家相公真是大好人。”

凌朝风似嗔非嗔:“你昨晚一夜没睡,先去歇一歇,照顾病人要紧,可也别把自己累坏了。”

那一边,二山默默地回房,张婶却故意问:“二山,你怎么会收着人家的荷包?”

二山忙转身,腼腆的小哥红了脸,尴尬地说:“那日抓她,掉在地上我捡了,捡了就……”

彪叔对妻子嗔道:“你逗他做什么。”便撵二山去念书,说是中饭也会给他送去,要好生念书别出来了。

而正月十七这天,早晨晴了不过片刻,便黑云压城风雪交加,听说白沙河上波浪滔天,知府的人,县衙的人,沿路一带能帮忙的全上了,捞了两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说这样大的风浪,只怕孟小姐的尸首早就冲到江里去了。

凌朝风下午顶着风雪出门,小晚很担心,天黑前才把他盼回来,凌朝风倒是没什么,小晚站在门口张望,却把手给冻了。

“下回再这么不知冷暖,有你好看的。”凌朝风搓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指在掌心慢慢回暖,又心疼又生气,“不是告诉你了,夜里就回来,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

“这么大的风雪,我不放心你。”小晚看不够似的看着丈夫,便是他生气瞪自己也不怕,暖暖地说,“我以前从没有记挂的人,如今有一个人放在心上惦记,真好。”

凌朝风却是责怪:“嘴巴甜也不管用,不许生病,听见了没有?”

小晚嘿嘿笑道:“我个儿不高,可我结实着呢。”

此时张婶从后厨过来,端着药罐子说:“晚儿,我们去给孟姑娘喂药。”

“来了。”小晚跑去,又跑回来,对相公说,“赶紧上楼换衣裳,我都给你摆在床边了,这一身放在凳子上,一会儿我就去收拾。”

二楼屋子里,孟连忆还在昏睡,被张婶叫醒,小心喂下汤药,折腾一场,她倒是有了精神。

小晚用自己的额头抵上来试了试,笑道:“烧退了好些呢,还有几分热,且要养一养。昨夜你烧得像火炉似的烫手,我真怕你把脑袋烧坏了。”

连忆虚弱无比,没力气和小晚接话,可这个人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漂亮的大眼睛像夜明珠一般透亮,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干干净净。

“你叫什么名字?”心里好生羡慕这小娘子能活得洒脱,连忆总算开了口。

“我叫小晚,我家相公姓凌,我爹姓穆。”小晚热情地说,“你爱怎么叫都行,过了年我十八岁了,孟小姐,你多大了,我们瞧着差不多呢?”

孟连忆别过脸,没理会,小晚见她这样,也不再多嘴,为她掖一掖被子便要退下,连忆却开口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小晚说:“我们猜,你是知府大人的小姐,毕竟昨天只有一位新娘子从门前过。”

连忆说道:“你们要把我送回去,还是让他们来接。”

“我家相公说,等你病好了,自己决定去哪儿。”小晚神情温和,“你不要胡思乱想,先把身体养好,你这一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差点就死了。”

连忆冷笑:“死了才好,可我又不想为了他们死,掉到水里,不自觉地就游了起来,不甘心冻死也不甘心淹死,就游到岸上了。”

小晚搬了凳子来坐到边上,静静地听着。

连忆见她安静不多嘴,心里头一松,便告诉了小晚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投河是要自尽的,可没想到身体的本能,并不想死。可悲的是,船上的人只顾大呼小叫,并没有人真正愿意跳入冰冷的河水救人,等他们不得不跳下去救人,她早就被冲到船的后方,爬上岸了。

“我沿着河岸走回码头,在树林里晕了过去,醒来后继续走,就到了这里,见是家客栈,便想找个地方落脚,没想到一开门,就是那天抓我的人,我终于能问问他,有没有见到我的荷包了。”连忆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我就想,拿回姐姐给我的荷包,便是死了,去地底下也能找到她。”

“孟小姐,既然活下来了,就别再寻死了。”小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手,“重新活了一回,更不能辜负自己了呀。绝处逢生,否极泰来。”

小晚显摆她新学的词,说完美滋滋的。

连忆不屑地说:“你怎么总是高高兴兴的,哪里来这么多开心的事?”

小晚道:“你把嘴角扬起来,心里是不是舒坦多?”

连忆愣住,小晚却冲她比划着,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一瞬间,心里便是敞亮了,虽然现实的烦恼很快会重新占据,可那一瞬间的喜悦,很神奇。

“姐姐去世后,我再也没笑过。”连忆说,“她是被夫家逼死的,可我爹还要把我送去,我姐姐从前归宁时,对我说将来一定不要走她的老路,可我爹不仅不心疼她,还要把我也送去。”

“大小姐是被虐-待吗?”小晚脸上浮起怒意。

连忆摇头,说道:“她嫁去第一年就生了女儿,从此身体一直不大好,可她的婆婆还逼着她生儿子。两年前终于生下一个儿子,自己却在三天后去世了。我爹一滴眼泪都没有,赶到京城却是把我的婚事订了,那边觉得姨母能善待亲姐的孩子,比从别家再娶来续弦要安生,就答应了。”

小晚心疼地说:“大小姐的一双儿女,还在京城吗。”

连忆苦笑:“那是他们家的香火,他们不会亏待。我愿意为姐姐照顾一双孩子,可姐姐当年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走她的老路,千万不要被父亲当礼物送到京城去。我对那一家人恨之入骨,我嫁过去,这辈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