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干坤,天地色变,堕入一袖之幽绝。
整个天地蓦然暗了下来,目之所及,一片幽暗,只有狂风呼啸之声,充斥所有。
与下方晚辈下意识地惊恐与尖叫不同,南宫无望的脸上,却是无端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又一个大神通……”
“他到底有多少底牌?”
一时间,即便是南宫无望这样的强者,也对凌空而立,大袖飘飘,仿佛吞噬天地的张凡,产生了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自张凡蓦然出现以来,一拨接着一拨的冲击让他的心一直在惊疑与骇然之间起落,自三百年前,他在与海外修仙界一战成名之后,除却那些前辈高人之外,再无任何人可以给他这样的震动了。
这种感觉,显然对他这样的强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坚定的道心复苏,旋即将其压了下去,只是目光深邃,凝望上空处,那仿佛风眼一般的干坤袖。
在那一刹那,张凡袖里干坤出手的同时,暗河真人也反应了过来,心知自己是莽撞了,最后不舍地望了一眼被张凡收入袖中的本命法宝,周身灵力爆发,一滞,倒飞!
他是想走了,壮士断腕,舍弃本命法宝,留下有用之身。
“你走得了吗?”
张凡长笑出声,干坤袖顷刻间划过无尽的距离,当空笼罩而下。
既然已经展露出了这么多的手段,若是不能将其留下,岂非前功尽弃?他怎么可能做此亏本之事?
霎时间,置身最强大的吸力之中,暗河真人那犹如暗河凝成的漆黑法袍,翻飞而起,流光依旧,整个人却是不进反退,一步步被拉向了袖口所在。
当其时,在狂风中散乱漂浮的头发,扭曲的面部表情,都将暗河真人的窘境显露无疑。只要是目睹着这一切的所有人,无论是修为高低,都知道这下这个元婴老怪怕是惨了。
“他真能将暗河真人留下!”
到了这个时候,先前的惊疑,尽数化作了信服,从交手到现在,不过片刻功夫,暗河真人却一直落在下风,险死还生,无论这次是否成功,都足以证明了张凡的确有将一个元婴初期老怪物当场留下的实力。
“啊!”
恰在此时,暗河真人忽然长啸出声,声音中满是不甘,不舍,说不出的复杂,就好像一只鸟儿,为了生存不得不脱去华丽的羽毛一般,闻之令人心悸。
“砰!”
正在暗河真人的长啸源头,渐渐要没入到了那大张着的,仿佛黑洞一般的干坤袖时,一声闷响,炸碎无数呼啸狂风,从空中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在这间不容发的关键时刻,暗河真人终究是展露出了他元婴真人的底蕴。
元婴老怪,哪一个不是天资才情出众,心志坚定苦修之辈,没有哪一个是易与的,暗河真人的应对,再次证明了这个张凡无数次叮咛过自己的结论。
闷响声中,暗河水波,层层叠叠,荡漾而开,笼罩在暗河真人的身上,好像一道屏障,隔绝狂风,阻拦吞噬吸力。
“水精,暗河水精!”
张凡略一皱眉,认出了这关键时刻坏其好事的东西。
有水眼之处,有水流之地,以水眼为依托,心血神通凝练百年,可得其一,是为水之精华。
在那暗河真人即将被吸入袖中的时刻,即便是心中再是不舍,再是不甘痛恨,暗河真人还是不得不祭出了这最后的保命之物。
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落入干坤袖中会有怎么样的下场,是否还有可能破袖而出,但他却是不敢尝试。
争斗到了现在,虽然时间过去了不久,可在他的心中,却是无异于一生之漫长,到了此时,他早就不将张凡看做一个新晋的元婴真人了,而是将其看成一个隐然比他自己高出一筹的绝顶高手。
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做出无谓的事情,怕是一入袖中,生死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这点他还真没猜错,要是入得袖里干坤,要怎么炮制他,还不是张凡说得算吗?
暗河真人决然翻出最后的底牌,还真是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一滴、两滴、三滴!
三滴暗河水精,不下三百年凝聚之心血,一滴滴地依次浮现了出来。
第一滴,化作暗河水幕,隔绝了容纳天地于一袖间的恐怖吸力,保住了暗河真人不至于被吸入干坤袖中;第二滴,激流奔涌,汹涌澎湃,似一道水箭,逆流而上,在袖里干坤作用下,艰难地拉开距离;第三滴,地涌清泉,喷溅上空,化作霓虹彩霞,散于天际。
“砰!”
好像地下水脉被掘出了一个裂口,水柱冲天而起,无边乍现的巨力,直接裹挟着暗河真人拔地而起,摆脱了袖里干坤的吸力。
此时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暗河真人,一身月白色的内裳裹身,白色的衣物漆黑的皮肤,相映成趣。
显而易见,他先前的那身漆黑荧光法袍,正是由三滴暗河水精凝成,为了保命,此时也是顾不得风度了。
“呼!”
狂风骤止,旌旗掠空,重新天曰,遍洒曰晖。
在被骤得自由重新遍洒天地的明媚阳光,映衬得熠熠生辉的张凡,望着似离弦之箭一般狼狈逃窜的暗河真人,不急于追赶,反而在脸上现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与之相应的是,从黑暗中摆脱出来,从狂风中挣扎离开,暗河真人沐浴中阳光中,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海阔凭鱼跃的畅快感,即便是百年过去了,依然不曾适应的阳光,此时也倍觉其温暖。
“以后一定要常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