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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楼下言语,楼上的刘毅等人也不再多言,将那竹帘挽起,坐与窗前等候那风若曦的出现,此时一楼大厅内客人鱼贯而入,各自按号入座,显得次序井然,两旁雅间客人也陆续前来,其中便有徐州刘备使者孙干与糜竺二人,此外众人也都尽是朝中身居高位之人。
此番入座不过片刻功夫,琴思馆中渐渐安静下来,此时大家都在等待着风若曦姑娘的出现,刘毅见状却是想起后世戏的情形,心道不会还有帷幕落下吧,岂知正在他想到之时,当真有侍女将两边长长的厚布拉拽,遮挡住了整个舞台。刘毅此时心中好奇之心更甚,倒不是为了风若曦,而是这万花路之主金九,这哥们儿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没有争雄天下而搞起了娱乐事业,待会倒要相见一番。
此时高台已为厚布所当,不见其上情形,可却能闻听有声响从中传出,似乎有人在抬着什么重物,堂中立刻便是鸦雀无声,人人凝神静听,不片刻一切响动完成之后又传来一阵轻柔细密的脚步之声,那声音就像是踩在了众人的心坎之上,一些人更是心猿意马,意乱神迷起来,刘毅不由心中感叹这番亮相之前的烘托可谓尽之极矣!
“想不到这万花楼中也有高人,此番先抑后扬之法很是巧妙,难怪在京城之中有如许大的名气,的确是有些门道。”刘毅雅间之中甄宓轻声言道,面上似有欣赏之色,她与丈夫所想一般,不是为了风若曦,只是对万花楼这琴会之前的种种铺垫很是赞赏。
“宓儿有见识,其中颇有匠心独运之处,如此烘托便是一寻常女子也会让众人无比期待,加之那风若曦定有不凡姿色,就更会让旁观者印象深刻!不过要是让为夫来设计的话肯定比他还要巧妙,倘若琰儿宓儿能登台一座我担保你们比这风若曦的名头还要大上十倍!”刘毅点头赞许道,又见甄宓听自己夸奖风若曦姿色似要出言,急忙又加以补充,不过后世的他就深通造势之法,这番话语说的极为自信。
“夫君自然有如此本领,可我与宓儿才不愿这般登台了。”蔡琰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一旁甄宓亦是颔首不已,听得夫君出言夸赞二女心中都是欢喜,至于刘毅是否有这般本事倒在其次了。
此时又有侍女上前将那遮掩高台的厚布缓缓拉开,台下众人已有不少似欲起身观瞧,他们的胃口已经被之前种种调起极高,恨不得能身在台上一观究竟,那风若曦人还未现已是得尽先机。
随着厚布两边分开,台上显露出半人高的琴台,一身姿窈窕,楚楚动人的少女正坐与其后调琴,面罩青纱的她此时给人的感觉便是无比专注,似乎那数十道炽热无比的目光都不存在一般!此女子一袭鹅黄色青烟笼丝长裙,头戴碧玉珠凤钗,腰挂璃蛟馆云佩,通身灵气十足,加之衣衫衬托之下随着吐气如兰丰胸细腰若隐若现,当真是我见犹怜,场中安静的只闻台下人颇为沉重的呼吸之声。
台上的玉人请拨琴弦,数下声响空灵清脆,她似乎很是满意的将螓首微点了点,这才站起身来袅袅娜娜的行至台前,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通身的风情,行走之间那对裹着绣花鞋的玉足若有意若无意的时隐时现,得楼上刘毅都颇有口干舌燥之感,就更别提台下诸人的失魂落魄了,不但有杯盘落地的轻响,更有人站起身来不知不觉的走向台上,直到被侍女所阻方才如梦初醒!
“承蒙各位不弃,大驾来此,若曦无以为报,只有三两曲拙劣琴声,愿能与君一听。”只见风若曦檀口微张,一阵清越之声犹如出谷黄莺,那面上轻纱为口所动的起伏都似颇有韵律,说完给在座诸人微微一福,低头时又见一截粉颈,更让人心神激荡。
“风姑娘免礼。”“风姑娘言重了。”“……”如此玉人当前,那娇躯柔弱的似乎一阵风便可吹断,连她的走动都让很多人担心不已,心头怜惜之心大盛,此时见她行礼,多有不由自主者高声出言,让她免礼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旁人都在着台上的佳人,而甄宓的眼光确实紧紧盯住刘毅不放,朗生此生见惯绝色,虽是心中赞赏又对万花楼的这份设计颇为感慨可绝不会像台下众人一般忘乎所以,山林生涯与多年的苦练使得他此时亦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爱妾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此时面上平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得甄宓心中满意。
“这风若曦之琴技非同小可,今晚应能一饱耳福。”在蔡琰眼中,此女胜就胜在风情二字,那天生之中的柔弱很能激起观者的怜惜之心,但行动之间落落大方并无半点轻浮之状,而那遮面轻纱之下的容颜半遮半掩更添一种神秘的感觉,便是女子见了也很是赏心悦目。蔡琰乃是琴道之中顶尖的高手,方才风若曦刚一出场对琴身的那份专注绝非作伪,唯有醉心此道者才能有那种纯粹的眼神,虽只是请拨琴弦,可不带烟火的动作也让蔡琰出了很多门道,因此轻声言道,心中也有了几分期待之意。
“方今之世,若论琴当首推刘毅将军之气蔡夫人,当年洛阳宫中她端坐抚琴使得天子失神,百官无言,据闻其时便连宫中鸟雀都是寂静无声,如此境界世人难及,只恨若曦晚生了几年,未能得闻蔡大家妙曲清音,极为憾然!”此时风若曦回到琴台前端坐,却先出口言道,那刘毅二字出自她的口中似乎颇有情意,听得台下众人艳羡不已,恨不得能以身相代,只有甄宓一脸的不悦。后又说起蔡琰,那推崇之意更是由衷,最后说完微微一声叹息也不知使得多少男子心神震颤,只想将她好生抚慰。
刘毅闻言却是转面向爱妻,想到她如此绝技现在却只能为自己一人所独享,胸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而蔡琰与他对望亦是浅浅一笑,面容很是平静,琴技到了她的这个境界早就不在乎外人的任何评价了,这世上能让她在意的亦只有丈夫的法。
“若曦虽为女儿身,却也曾走遍天下,那江东之处有一男子雄姿不凡,琴技更是高深莫测,若曦未曾亲见蔡大家绝技,不敢妄下断论,可小女子却是自愧不如,其人有一琴谱名为水龙吟,今日若曦为各位献上的第一曲便是水龙吟。”此时风若曦继续言道,话语之中对那江东男子的欣赏亦是溢于言表,刘毅乃是当朝大将名动天下,风若曦提到他还难以引起众人的嫉妒之心,可这江东男子名不见经传竟能得风姑娘如期青睐,此时众人心中就是羡慕嫉妒恨了,不过尚未容他们相问风若曦已开始抚琴了。
这水龙吟之曲如同其名,一开始若溪流潺潺,青山翠谷,可随着琴声渐渐增大又如数道小溪汇成了河流,再到后来风若曦抚琴之动作愈见迅速有力,那长江大河如同巨龙奔腾之势便在其指尖流淌出来,浪花滔滔,潮水滚滚,说不尽一股雄壮之情,男儿气势,听得众人如同身临其境,着江河之水奔流而去,胸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之后曲调越来越为高亢,隐隐间竟有杀伐之音,那纤纤玉手拨转之中却是刚劲有力,最后一下拨弦便如滔天巨浪猛拍在礁石之上,激起无数浪花飞溅,便在此时琴声终止。
这一番挥洒风若曦全力为之,台上的她娇喘微微,香汗连连,说不尽的佳人美态,只是面上却是秀眉微蹙,似乎对自己的琴声颇为不满,又像是在回味方才的不足之处!可琴思馆中寂静了半晌之后却是爆发出一阵浓烈的喝彩之声,人人面上都是陶醉之后的兴奋之色,此等琴声便是千金一听却也值得,风姑娘果然神技。
不光他们,就是楼上雅间中的蔡琰甄宓都齐齐动容,甄宓知道仅凭此曲那风若曦的琴声便绝不在自己之下,且她以女儿家娇弱之身为此男儿雄壮之志,能有这番气势已是相当惊人了,不管外间如何传闻,这女子的确身怀绝技!而蔡琰在欣赏她琴技的同时也对这水龙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倘若方才风若曦所言不是过于推崇,便是自己也不敢言在那周姓的江东男子之上。
唯一还能保持沉静的便是刘毅了,他虽然并不精通音律,可也经常听闻爱妻抚琴,久而久之这欣赏水平可是绝高的,再加旁人或许不知这做水龙吟琴谱又为风姑娘推崇的江东男子为谁?他却是心中明镜一般,除了那顾曲之误的周公瑾之外,天下尚有何人能当风若曦如此赞誉又能让蔡琰都面上动容?
“琰儿可是想之这做水龙吟琴谱之人为谁?”着爱妻思索的模样刘毅不禁靠近他的身躯轻声言道,以前他很少会在蔡琰面前提到天下诸侯的,况且周瑜又是他求之不得的大才之一。
“夫君知道,尚请赐告。”果然蔡琰闻言面现喜色,立刻问道,而房中之人也来了兴趣,毕竟方才风若曦的一番话和那阵犹如长江大河一般的琴声也让他们好奇心大起,因此一时顾不上台下的抚琴之人却是全神聆听刘毅之言。
“呵呵,此番江东使臣乃是诸葛瑾与鲁肃,都为小霸王孙策麾下干才,可有一人却是我相盼前来一见的,那便是孙策的结义兄弟周瑜周公瑾,据闻此人雄姿英发雅量高致,孙伯符能有今日周瑜居功不浅,况且他还极通音律,江东小儿都有言道“曲有误,周郎顾!”只是刘某也未曾亲见,风姑娘口中男子当是此人了。
“听这一言,又闻如此琴音,我倒也想见一见这周公瑾了。”蔡琰由衷的说道,那是一种对同道中人的欣赏。
此时风若曦仍旧一副沉思之色,有时双手还在琴上虚划着,台下众人却无一人出言催促,反而希望她快快想出其中缘由而不加打搅,这眼前的景象已经令他们觉得不虚此行了。
“姑娘琴技高深,只是这水龙吟原始抒男儿心中之志,且那捻音手法男女之间各有巧妙分别,强自求之却失了琴音自然的本意了。”蔡琰见她苦思不解一时心动便高声言道,此时场中很是安静,她的语音虽是不强却也为全场听得清清楚楚。
第四百九十八章 琴中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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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琰此言一出,楼下诸人的眼光纷纷朝楼上雅间来,王欣然反应迅速,立刻将竹帘放下,众人只闻出言者乃一年轻公子,抬头并不见容貌,心中却想你这公子口气也太过大了,风姑娘如此琴音妙曲如同仙乐,在座都听的如痴如醉,岂能容你妄加点评?不过心中虽有不平之意,但也知这二楼雅间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只能暗中发发牢骚罢了。
而蔡琰方才一时兴起,又见风若曦沉思的样子颇为相怜,当即冲口而出,待见众人眼光来方觉不妥,感谢的了王欣然一眼之后,目光又颇有歉意的向丈夫,为自己不当出言道歉。
刘毅见状却是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起身将那竹帘重又拉起,并将自己的身躯堵在窗前,再有眼光来他便恶狠狠的与之对视,硬是将那些人吓得低下头去。自己的爱妻满腹经纶,才貌双全,可惜是个女儿身却与众人面前发挥不得,如今有此机会倒也难得,自该让他表现一番,有王欣然妙手在此,想必无人可出端倪,兵法云虚虚实实,倒也可为一用。蔡琰见了丈夫的动作已是了然于心,不禁对他的心意颇为感激,不枉自己与他夫妻情深。
“这位公子之言真乃真知灼见,一语点醒梦中人,想必公子琴技必也精深,方才言及捻音之法,若曦当要请教高明。”风若曦听了这番言语却是面有沉思之色,片刻之后竟是站起身来对着楼上发声之处微微一福,又再问道,听那语气便是真诚的请教。
她抬起头来正与窗口刘毅的目光相对,不由微微一愣,此人长相凶恶,一身下人的装扮,可那目光却是湛然有神,与之身份极为不应,她见惯了世间男子在自己面前失魂落魄的形状,便是那些当今名士也遮掩不住爱慕之情,唯有这形容粗豪的大汉眼中却是一片淡然,似乎根本未将她放在心上,也不知为何心头却有不适,急忙低下头来。
她却不知刘毅本就见惯绝色,这一生到此也不知见了多少风浪,早就处变不惊了,况且他心无所求自是无欲则刚,加上风若曦轻纱遮面他并不清容颜,有此情形亦不足为奇,此时听得风若曦言语回头又迎上蔡琰询问的目光,当下也是微微点头眼含鼓励。
“风姑娘之琴技原已臻极高境界,弹奏之间更是意若绵绵,不见凝涩之处,整篇水龙吟皆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此曲谱当是赳赳男儿所做,以长江大河之奔流借喻胸中壮志,由曲见人,此人必定不是凡俗之辈,难怪姑娘对其颇为推崇!但琴道虽是无碍,男女却是有别,男子手型宽阔,骨节粗大,掌厚有力,他们用捻音之法自能将那奔流之势尽数演出,姑娘你琴技虽高,可女儿家天生手型娇小,强要为男子捻音之法挥洒间便要多做来回,且一时尚可,久候力道终归不足,故此曲才会略有缺憾,最后那大江奔流,水击浪溅之感很难表出那人作此曲时的意犹未尽之感了。”蔡琰得了丈夫鼓励,来到窗前开口言道,她乃此道顶尖高手,这一番言语分析当然是极见精辟之处。
“好,刘家兄弟见解精妙,赵某佩服,当敬贤弟一杯。”一言放落,旁边雅间中立刻响起赵海的声音,他之爱妻姚倩儿亦是此中高手,对蔡琰更是极为推崇,如今他怎能不为大嫂捧场。
堂中诸人不识蔡琰这俊朗公子,但却很少有人不识赵海,如今听他言语方才知道此人竟是刘将军的宗族子弟,难怪有这般见识。
“公子高论,若曦受教了,只是自得此曲之后便心深爱之,时而体察曲中之意,公子见解不凡,不知可有补救之法?”风若曦闻言连连点头,虽是不见面容可目光之中佩服之意极盛,又问道。
“这补救之法却也不是没有,姑娘只需将那琴弦之距稍作调整,便可弥手劲之不足,只是无论何时,人力有时而穷,若是强行求之却非本身的意境了,在下观姑娘行琴之道若为清平雪,梅花吟定是完善,在下此处有一曲谱,姑娘可以一观,也可与那江东之人比较一番。”蔡琰出言之后便自怀中取出一份绢帛,此物她带在身上本是想凭此一见风若曦的,倘若她真是爱琴之人见此谱必定欢喜,只是后来得了刘勇玉牌便也不用如此了,方才听得风若曦赞赏周瑜却也起了好强之心,本来想交给刘毅送下去,甄宓却是一把接过交给了一旁的刘六,显然不想多给刘毅与风若曦相对的机会。
“多谢公子出言指点,他日若曦有所进益必拜公子今日之赐!”风若曦闻言美目生光,对着楼上轻点螓首,待接过刘六递上的曲谱便埋首观起来,这一之下竟是为之深深吸引,左手捧绢,右手在空中虚划,体会这曲谱之中的种种妙处,众人见状也不打搅,都静静的等他领悟,以风姑娘如此琴技,对这刘家公子的琴谱都如此上心,足见不凡之处,加上见她纤纤玉手在空中飞舞,葱花的般的手指如同美玉,在灯火掩映之下竟有光芒闪动,一时都得痴了。
“公子此谱意境深远,美轮美奂,当真精妙之极,小女子料之必是出于公子之手,尚请赐告此曲何名?”半晌之后风若曦方才放下了空中虚划的右手,又闭上美目沉思片刻,方才对楼上问道。
“风姑娘谬赞了,此谱名为春江花月夜,却不是在下所着,乃是出自族兄之手,见我喜好此道方才与之,今日见姑娘亦是同好,便让姑娘一试。”蔡琰拱了拱手言道,这曲谱为她所谱不假,可最初的曲调却是丈夫哼出的,当时她也如风若曦一般深爱词曲,如今刘毅有心让她在世人面前一展所长,她感丈夫心意怎能不投桃报李?
“哦,原来除公子外这京中亦有高人,却不知公子族兄为谁?”
“呵呵,风姑娘这话倒问得蹊跷,那人的名姓你经常挂在口中,还将之作为择婿之准,如今又何有此问。”蔡琰尚未答话,甄宓已是出言了,她言语之中可不会像蔡琰那般客气,颇有调笑之意。
“想不到刘毅将军除了战阵无敌之外竟还有这般本领,光此曲已绝不在那人之下,难怪似蔡大家及甄糜二位小姐那般的人物都对他倾心相投…刘公子,多谢公子赠此曲谱,小女子便与此处勉力为之,还望公子指点。”那风若曦闻言竟似不解甄宓语意,而是自言自语的言道,那个模样得众人又是一阵相怜,向甄宓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了怒意,不过在刘毅的凶恶面前都纷纷败下阵来,若是换了旁人如此出言调笑风若曦,赵海立刻便会跳出来仗义执言为护花之美,可听到甄宓的声音早将头缩了回去,可不找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