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赎罪,徐庶并非寸心隐瞒将军,只是当日之事激于义愤,虽是必为却也未免有些鲁莽,后能得脱身也是挚友全力以赴,顾才弃武从文,希能有所建树,以报友人之德,不愧丈夫之志!还望将军见谅。”一笑之后徐庶整肃面容,重新给刘毅见礼道。
“元直不必如此,当日之事刘某倒也略知一二,元直不言乃是人之常情,今能如此更见乃是胸怀坦荡之人,我等武人义气为先,刘某岂会因此见责?反是心中钦佩,此事已过,元直不必心存芥蒂,待过几日刘某亲自为你正名便是。”刘毅闻言亦是欣然笑道。
“将军高义,请受元直一拜。”徐庶闻言大喜,他为此事虽是为了义字,可毕竟现在是逃犯身份,连同母亲都要隐姓埋名,难以光耀门楣,只是师母至孝的他心中一块大痛。如今刘毅此言一出,今后自己便能以徐家身份示人,怎能不喜?换了别人尚还有些犹豫,可刘郎生向来言出必践,以他身份求天子旨意更是轻而易举。
“元直免礼,此乃武人相敬之道,只是不知元直为何辗转来我幽州?”刘毅起身扶住徐庶,待其重新落座后方才问道,他的记忆中此人应身在荆州,直到刘备镇守新野之时方才投之。
“此事说来话长,将军但且宽座…”徐庶便将自己被救之后的经历一一说与刘毅,当日他被救出之后一行弃武从文,遍访名师,后在友人举荐之下投入荆州司马徽门下,此人乃是博学大儒,声名远播,门下弟子虽不多,可皆是一方之才,便是刘表袁术等一方诸侯都敬其名声,礼遇有加,徐庶有他庇护自是无忧,由此一来他是更下苦工,加之天资不凡,不数年已是司马徽门下弟子中之翘楚。
司马徽见徐庶学业有成,便劝他行走天下以增长见识,此时天下大乱,似此等人才择主必须谨慎,而荆州刘表虽也是名称八骏,却非争雄天下之才。徐庶知道恩师所言非虚,便将母亲妥善安置之后告知详情,徐母深明大义,对儿子的举动全力支持,徐庶得以成行之后便一路往北,幽州书院此时已经隐为大汉第一学府,又是天子所在,他一心想要见识,便与一年之前来了北平。
当时书院招生已完,徐庶无奈便去刘虞府上试试运气,前面说过刘大人一心爱才,公正忠直,与他一谈之后极为相得,便破例将他纳入书院之中,徐庶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每次会试都是名列前茅!此处所学与荆州又有不同,很多科目就连他亦是闻所未闻,可却极具实用,使得徐庶颇有如鱼得水之感,这才一待便近一年。
“哦,原来元直乃是司马先生之高足,难怪如此了得,我亦曾听闻老先生之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这一席话说了大半个时辰,刘毅听完之后沉默片刻方才出言道,司马徽不就是水镜先生?眼前有了徐庶,那么龙凤组合…
“想不到将军也知吾师之名,当日庭会老师评说天下人物,说到将军时其语气与将军现在何其相似。”说起恩师,徐庶脸上自然流露出一种孺慕的神色。
“哦,老先生如何评说刘某,还请元直说来。”刘毅一听来了兴趣,这水镜先生人之准可是不在许子将之下的。
第三百零五章 知己相投
刘毅的发问让徐庶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离开山门之前最后一次论政,师兄弟们尽皆在座,崔州平,孟公威入门及早,此时已是荆襄名士,可最让徐庶佩服的却是坐与堂末的两个少年,一个白衣飘飘器宇轩昂,一个虽是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是灵活之极;此二人乃是几位大儒最为推许的子弟,都言详加调教便是安天下之才,白衣少年名为诸葛亮字孔明,此时年方十四,那容貌不扬的姓庞名统字士元,大孔明两岁,虽是年级不大可坐谈立议之间已有大家风度。
此时正逢刘毅兵出司隶,中原混战一片之时,众人的讨论自然离不开北方的乱局,大家几乎一致认定刘毅讨伐司隶必将功成,李傕郭汜定难抗骠骑大将军麾下雄兵,至于袁绍与刘备之间的胜负和曹操军的动向才是争论的焦点所在,孟公威石广元觉得曹孟德会按兵不动静观司隶战局成败,崔州平则认为其目的在于袁术的豫州,孔明与庞统的法一致,曹操虽屯兵豫兖边界,可其兵锋所指必是徐州。
“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群雄并起,袁绍曹操皆乃汉末名士,底蕴深厚,故能占据兖州冀州之地,为一时之雄,而刘毅刘郎生起于微末,可如今势力却犹在二人之上,除了盖世武勇之外,必也是求贤若渴之人,观其麾下张虎、贾诩、郭嘉、戏志才无一不是机谋深远之士,甘宁、赵云、徐晃、张合、张辽等辈皆为大将之才,加之陈群简雍等人之善于治政,又有天子在手,即令袁绍四世三公,曹孟德乱世奸雄此时也难以单独与其相抗,以二人眼光,联手对敌才是上上之选,否则一旦被刘毅各个击破则悔之晚矣,此人勇绝当世又有百战不殆之名,若有机缘统却想亲眼见见此等人物。”此时庞统高谈阔论,双目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原本颇为丑陋的面容也不自觉的被人忽视了。
“呵呵,倒是很少见士元你如此推许一人,难道你艺成之后还想相投刘毅不成?不过观其识人用人之处,倒的确可让士元一展所长。”一旁石广元微笑言道,庞统虽是天资聪慧,可因其容貌却经常受人白眼,也养出了一副孤傲的脾气,便是本地刘景升大人在他口中也得不到这种语气,平日里除了孔明之外可说是目无比肩之人。
“此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等学艺多年艺成之后自要择主而事,一展平生所学,小弟性情倨傲,恐难为上所喜,纵观天下豪杰,亦只刘毅曹操最有容人之量,不过耳闻那若目见,必要亲身一会方可。不过刘曹二人手下皆不乏智谋之士,似张子才、郭奉孝、荀文若、程仲德等人恐小弟此时还难以及之,丈夫处乱世,明主是一,劲敌亦是一,与这等人物无论为敌为友怕都是人生快事。”庞统侃侃而言。
“广元兄说的不错,今日还真是少见,连士元也开始谦逊起来了,往日你可都是目无余子的。”此时徐庶也笑着凑趣道。
“师兄见笑了,小弟平素虽有放旷之举可岂能无自知之明,这几人皆已为其主建立无数功勋,更是名满天下,小弟自然重,便如那刘毅世人皆称武勇盖世,百战百胜,可观其用兵却每每事无巨细,小心谨慎,此次他兵出司隶却不取洛阳,而是将全军精锐交予高顺狂攻天下雄关虎牢,放在他人而言此举乃是吃力不讨好,可在统眼中正是其重敌手之处,战于虎牢意却不在此处,诚为上策。”庞统唯一躬身,继续正色言道,待得众人问他之言面上一副思索神色之时他却戛然而止,只是对孔明施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下去。
这二人都是年少才高,平日里虽是互相佩服却也都有暗自比较之意,此本就是少年人的天性,纵以二人之才也不能免俗,只是孔明生性宽和,表现的没有庞统那么明显罢了,此等言行二人经常为之,如今见庞统将话头抛了过来,孔明微微一笑,起身言道:“当年曹孟德、袁本初、刘郎生三人同被天子封为西园八校尉,无论黄巾之乱还是诸侯讨董皆曾并肩作战,屡立战功,彼此之间想来都是所知颇深,若论出身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袁绍此人亦是豪杰之辈,可以亮观之,此人色厉内荏,比之刘曹二人依旧差了少许,此二人才可称为故交劲敌,早在徐州之时双方便有过交手,只是因为吕布兵袭兖州方才作罢,如今刘毅雄踞幽并二州,挟燕代之众,异族降服,进可攻,退可守,对曹操已经有了一些优势,若能拿下虎牢,便能断曹孟德西向之路,之后任其向东向南他皆可高坐观之,其兵虽战于虎牢其意确实在断曹孟德之路矣,纵使代价惨重也在所不惜!由此来,他亦视曹操为平生最大劲敌,此人百战不殆尚能如此警醒,亮倒也与士元一般想见识一下此人的风采。”
“若以士元孔明之言,刘毅既能清此处,曹操又岂会不清?刘郎生麾下兵精粮足,曹孟德又岂能在他之下,可此人却为何不攻虎牢而任由刘毅为之?”众人闻言都有了然神色,庞统与诸葛亮的分析可谓是抽丝剥茧,让人不得不信服其言,坐中孟公威出言问道。
“不是曹操不见,实在是攻击虎牢刘毅的优势远在曹操之上,此次他出兵司隶绝非单独一路,而是谋划周详,西凉马腾牵制长安李傕郭汜,其弟赵子龙麾下铁骑游走函谷洛阳之间,大将张辽率军半困东都,行事皆是迅疾如风,用兵环环相扣,谋划细致之极,确实让人佩服!想来曹操正是因为清此处才按兵不动,待得其大军陷入激战无力他顾的时候再图良谋。”此时解答的却又换成了庞统。
“那便是了,曹操与袁术刚在青州交锋,袁公路不敌而回方才回师与刘大人激战,虽是得了南阳之地却也折损颇重,此正其时也,如今夏侯渊大军又屯兵于豫兖边界,依士元方才之言,一旦司隶战事激烈,曹操必会出兵,可为何汝二人又言其意不在豫州?”孟公威闻言先是点头称是,可随即便对二人开始的言论提出了质疑。
“所谓兵者诡道,曹操刘毅无一不是此中高手,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袁公路占据豫州日久,根深蒂固,手下士卒皆乃大汉强兵,虽有折损又岂是易于,就算曹操大军前来可胜也必损伤惨重,到时占其地却不能守,这样的机会刘毅又怎会放过,恐怕刘郎生还巴不得曹操兵进兖州!因此曹孟德此番兵锋所指之处必是有实利可取且并不需花费太多军力,如此一来等司隶战局一定,他便可视刘毅损耗情况再行定计,说不定还可借其立足未稳之机一举反攻,附和这个条件的用兵之所现在只有一处,那便是…”
“徐州!刘备虽也不失为雄才之主,可毕竟入住徐州时日尚浅,内部世家门阀之争尚未平息,如今众寡悬殊之下他能将袁绍挡在琅琊已是极为不易了,又哪有余力再抗曹操虎狼之师,若被这二人瓜分徐州富饶之地,他们相抗刘毅之势便可再添强助。”孔明在庞统停顿之时已经极为默契的接上,二人相视一笑一派知己相投的意味。
第三百零六章 如狼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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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一对少年惺惺相惜的摸样,在座诸人不由心中感慨,难怪老师如此推许,以十许年纪便有如此精深的眼光与细致入微的分析,假以时日其才不可量也,此时孟公威等人显然已经被二人的言语说服,剩下的就是静观战局变化是否真如二人之所料了。
“孔明,以你所见这一次北方大战之后又会是如何格局?”庞统此时显然还是意犹未尽,对孔明笑问道,目光中带着考较的意味。
“士元心中已有腹稿,又何必问我,你我所见虽同可兵家之事瞬息千变,按此形势袁曹二人一旦联手,徐州刘备腹背受敌便断非其敌,纵以徐州之富,下邳之坚亦只不过多撑时日罢了。可亮却隐隐觉得此事当还有变数,若是时机配合得当,说不定刘玄德可以逃过此劫。”孔明坦然言道,当年他曾经居于徐州,正是曹操为父报仇攻打此地导致生灵涂炭,这才与父亲迁居荆襄以避祸,对当地可说极为了解。
“孔明所说之变数莫非还是幽州刘毅?可其大军尽出与司隶,先不谈力有未逮,便是徐州刘备值得他空耗钱粮吗?”在座闻言都是若有所思,唯独庞统连连点头,片刻之后徐庶出言问道。
“呵呵,统敢问徐师兄,对于长安李郭与幽州刘毅司隶一战的胜负有何高见?”庞统结果话头,也不回答,却对徐庶反问道。
“李傕郭汜能一时占据司隶,盖因得其时也,此二人断非雄主之才,怎能与刘毅大军相抗,况且此次还有西凉马腾合力攻之,司隶之战纵有波澜亦是定局,士元又何有此问?”徐庶言道。
“师兄高见,李傕郭汜与刘毅之比如二鹿与一虎,司隶此番定会落入刘郎生掌控之中,到时他地跨幽、并、司隶,已是一时之盛,可接下来必要与袁曹二人相对,此二人可远非李郭之流可比,若是同心协力纵以刘毅之势也难以言胜,观此人每每谋定而动,此次也必会未雨绸缪,而能破二人联手之势,使其有所顾忌的便只有…”
“徐州刘备,士元之见果然不凡,只要此人还在徐州,稍假时日便又是一方之雄,虽可能为自己日后再树劲敌,却依旧好于面对同心合力的袁曹二人,我士元你和那刘毅倒可为知己。”以徐庶的才略眼光,自是一点便透,当下对庞统微笑调侃道。
“自黄巾乱起,刘郎生身经百战却未尝一败,金狼旗到处无论异族蛾贼皆是望风丧胆,除去其勇冠三军,长于治兵之外亦因其总可料敌先机,事无巨细!幽州乃天子所在,又乃刘毅基本,纵使大军在外也定会有强将劲卒为后盾,观戏志才、贾文和等辈皆是深谋远虑之人,刘毅又是一向知人善用,我们都可出徐州之重,他们身在其中,想来绝不会忽视,无论战局如何发展,对我等而言必是一精彩好戏,只需静坐细观即可。不过徐师兄所言亦是不差,传闻刘毅与甘宁兄弟皆为酒量宏大之人,此点确与士元乃是知己。”孔明亦出言道。
“贤弟说的不假,无论战局如何变幻莫测与我等而言都可揣摩其中奥妙,今日之论,二位贤弟不愧为我门中翘楚。”石广元此时长身而起,对孔明庞统赞道,他乃门中之长,二人也自逊谢,此时却有童子传言,司马徽与黄承彦联袂并至,众人都是起身正容见礼。
“哈哈哈,孔明士元如此年纪已是见识高深,老友你有徒如此,足可慰借了。”见老师来到,石广元便将今日所议择其详要尽数告知,黄承彦闻之欣然大笑,对司马徽言道,目光却是不离孔明之处。
“前辈谬赞了,此皆乃纸上之言,岂敢当长者之赞。”二人闻言皆微一躬身,齐声言道,此时面上已无半分玩笑之态。
“老友休要捧他们了,得之容易便会失之苦工,这世上多有天分绝高却一事无成者,以他们的年纪还需再下苦功时时自抑方是立身之道,孔明素性豁达我并不担心,倒是士元你需谨记此言。”司马徽面容古井不波,对二人淡淡言道,对他们的品行他自是了然于胸。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不敢有忘。”孔明庞统闻言皆是恭声应是,虽被师傅教训,可庞统面上并无不豫之态,同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了。
“师傅,今日二位贤弟对当朝骠骑将军刘毅刘郎生一番评议可谓精细,往日师尊也曾在弟子面前说过天下诸侯,却不知对这位异族闻风丧胆的大汉名将又有何评价?”因奔狼原并州两战匈奴之功加上攻灭高句丽,刘毅在天下士子之中的名声可是极好的。
“世人皆言刘郎生出身上党纨绔,老朽却料定非如此,观其自黄巾起兵以来的所作所为,可称勇谋兼备,只是其人之武勇太过夺目,观者只知其勇却不知其略,这怕也是刘毅本人想要得到的效果。我荆州在刘大人治下民生安定,少有战乱,与大汉十三州中向与益州并肩而立,可老朽在友人耳中听闻之幽州百姓生活只在我荆州之上,前年北方如此大旱,灾民蜂拥而至幽并两州,便是如此刘毅依旧可以安然度过,治下未有任何变乱发生,此固然是张子才等人的治政之功却也因刘朗生的知人善用,观其治政用人用兵待民,颇有内圣外王之道,其韧如狼、其勇似虎,汇聚群英,步步先机,此为老朽之评刘毅。”司马徽落座之后缓缓到来,听得众学子们连连点头。
“其韧如狼,其勇似虎,汇聚群英,步步先机?德操公太过谬赞刘某了,我老先生门下才是真正的群英荟萃,如此高人,毅确是心中仰慕,他日若有机缘,当要亲自拜见一番才是,呵呵,元直,细加一析,令师岂不是再说刘某如狼似虎?”听了司马徽对自己的评价,刘毅也是心中一震,此人见事更为精准,一句步步先机便是关键,不过此等人物终是出世之人,倒是其下卧龙凤雏自己可是着实思慕,当日之言犹如未卜先知,料战局之准竟无偏差,怪道后人言及卧龙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真万古之人不能及也,这样的大才日后若与自己为敌可就不妙了,思绪收回之后他便与徐庶笑言道。
“哈哈哈,将军亦是妙语连珠,恩师此言乃是极为推许将军而发,元直之来幽州便是他老人家指点。”徐庶见刘毅神色便知他是玩笑之言,因此也微笑相和,今日与刘毅一会其人确可称得上礼贤下士。
“蔡老刘老都有言及,元直之才无谓在书院浪费光阴,今毅不才,当请元直相助,不知尊意如何?”刘毅起身正容施礼道,卧龙凤雏虽好却远在千里之外,徐元直近在眼前,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岂能抆肩而过,对他而言人才就是争雄天下的最大依仗。
“今日与将军一会,大慰平生,怎敢不从将军之请?只是此事还需回一趟荆襄禀明恩师,将军勿怪。”徐庶见刘毅如此,也急忙起身还礼,恭敬言道,他弃武从文本就为求公明,刘毅待下如此,再观其过往作为,当可一展自己胸中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