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条坐在马车里,喝着车上自带的茶水,透过窗帘,看着正站在雨中,卖力地给灾民分配物质的李承干,来之前他或许是为了作势,为了名声,那么现在,虽然仍有着几分作做的嫌疑,但是从他的眼里,柳一条已经看出了几分的实意。
这个李承干确实变了很多,才几天不见的功夫,他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懂得了给自己造势,懂得了去耍一些暗里的手段,更像是一个太子了,比起之前有些纨绔的模样,他进步得多了。
不过更让柳一条看重的是,在耍手段的同时,李承干竟还保留着一颗爱民的心思,很不错。
“少爷,要不咱们也下去帮忙吧,你看太殿下都在那里忙了半天,咱们若是不去,会不会,”马成也看着外面的李承干,小声地在一旁向他们家少爷提醒着。
“无妨,”柳一条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仍瞄着车外,轻声向马成说道:“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医病,确切的说是要确保太子殿下没灾没病,其他的,用不着咱们,咱们也不必插手。”
“是,少爷!”马成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轻声地应了一下。所有的人都在不停地忙碌,救济灾民,只有他们主仆两个稳稳地呆在这里,马成觉着身上有些别扭,感觉好像暗中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一般。
“行了,你若是想去,便也去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侍候。”轻扫了马成一眼,柳一条轻声开口向他说道:“嗯,如果可能的话,你去将太子殿下替换下来,忙了这么半天,他也该累了。”
“是,少爷!”马成高兴地应了一声,接着拿起旁边的蓑衣,一下便穿出了马车,看着他的背影,柳一条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马成,性子还是有些急躁,以后还需得再多磨一磨才好。
马车外面雨水迷蒙,这里的灾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安置得好的,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刚出来三天,柳一条便有些想家了,以前在家的时候,他每天可都要是与楚楚肚里的孩子交流一下的,三天没有摸楚楚的肚子,还真有些想得慌。
“柳先生可是想家了?”刚上得马车,看到柳一条的神情,李承干随声开口问道。
“是有一点,”柳一条提壶为李承干斟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端送到他的面前,轻声笑道:“太子殿下也知道,我的那个娘子,有身孕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柳夫人有孕,确是一件喜事。”轻身把蓑衣脱下,李承干盘腿坐在柳一条的对面,接过柳一条递上来的茶碗,轻声向柳一条说道:“这种时候,累及柳先生随行,是孤的罪过,还望柳先生见谅。”
“呵呵,太子殿下言重了,”柳一条看了李承干一眼,道:“太子殿下能有这个勇气前来赈灾,小民能来相陪,是小民的荣幸。说不得小民还能沾着太子殿下的洪光,搏一个好的名声呢。”
柳一条半真半假地向李承干说道着,刚才说起楚楚有喜时,柳一条注意到李承干的脸色暗了一下,知道他定是想起那个已故的太子妃了,这个李承干,倒也是痴情之人。
“疫病之方,先生功不可没,此次孤之所以敢亲自前来,可全是仗着柳先生的这个方子。先生知道,孤可是一向都很相信先生的。”李承干端起茶碗,轻喝了一口,深深地看了柳一条一眼。
“多谢太子殿的信任,小民惶恐。”柳一条轻冲着李承干拱了拱手,对李承干话语中的拉拢之意,置若罔闻。
李承干确实变了,柳一条轻看了李承干一眼,若是搁在以前,这些话,既使他心中有想,却也是不会说将出来的。
轻轻地把头转向窗外,马成已经站在了李承干刚才所站的位置,忙得不亦乐乎,看得出,他干得很痛快。这也难怪,在巨大的天灾面前,人的心思,总是会变得很脆弱又很坚强。
“从开始,到现在,太子殿下知道小民为何一直不愿出去帮忙吗?”把思绪收拢回来,柳一条看着李承干,并向他问道。
“这,”李承干犹豫了一下,不该怎么回答,难道要他说,柳一条是在偷懒么?
“因为我有自己的职责,”不知怎么地,柳一条便想出言提点一下眼前的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太子:“我的职责是医病,有太子的,也有灾民的,随行的那些郎中医不了的,都会送到我这里来,所以我要坐在这里,坚守我的职责,等着那些最严重的病患。虽然,在我的心里,也很想去帮着那些士兵分发物资。”
“先生的话,孤受教了。”深深地看了柳一条一眼,李承干轻轻地拱起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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