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衔白跟着上了车,待马车驶动,揭开帘子问赶车的人:“段盟主,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天印”转头看过来,神情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猜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段飞卿道:“天印的主意,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魔教,所以想出了跟我互换身份的招数。”
天印想的其实并不复杂,他只需要找个理由让自己“死”在众人眼前,从此自然就脱离衡无之位了。
颜阙无疑是这场计划最好的推动者。为了让他不起疑,天印故意让独木先发现段飞卿的藏身之处。独木果然告诉了颜阙,待他到了,却听到段飞卿正义愤填膺地指责天印。
“你根本就不是天印!哼,若是被这里的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怕就再也做不了衡无了吧?”
天印自然一言不发,但神情微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心虚之态。
颜阙心中激动不已,朝身边的独木轻轻摆手:“快去通知另外三位长老。”
不等三位长老赶到,石屋中的二人已经缠斗起来。颜阙暗暗心急,生怕段飞卿被灭口,那岂非功亏一篑。好在他武功不弱,拆了天印数百招,也未曾落在下风。
二人眼看着就要斗到眼前,颜阙立即退出了暗道,这才发现三位长老已经到了衡无房内,正准备随独木下暗道。
颜阙立即将事情解释与几人听,话没说完,下方一阵塌陷巨响,两道人影冲出暗道,落在了眼前。
显然没有想到房内有这么多人在,天印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几位长老恭敬地朝他行了礼,只是神情间已经有了戒备。
段飞卿哈哈大笑,指着天印道:“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今日就揭穿你的真面目!”
天印立即又要来袭,被他闪身避开。
“你们都听好了,这人的真实身份,不是什么唐门掌门天印!而是中原武林盟主段飞卿!我才是天印!”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颜阙也不例外。虽然兴奋,他还是要做做样子:“阁下切莫胡说,我圣教衡无岂容你肆意诋毁!你方才说你才是天印,而我们奉为衡无的人竟是毁我圣教的元凶段飞卿,有何证据?”
“天印”发出一声冷笑:“当年在行动之前,段飞卿与我商定,他借我之名入魔教做内应,而我则替他引领武林同道与之里应外合,只要成功除去魔教,他便将武林盟主之位让与我。我以为他是为大事着想,岂料他之所以要做内应,是为了要得到化生神诀!如今中原的人都认为是我害他无故失踪,却不知是他自己想让自己失踪。哼,他得了化生神诀便弃正道于不顾,如今成了衡无,更不想回去了,便干脆继续充作我的身份招摇撞骗下去。”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很惊讶会有这样的事,可这也并非说不通。
颜阙见长老们已被说动,心中暗喜,很想卖力鼓动他,却又不敢表露太明显,便拐弯抹角地套他话:“你这么说只是一面之词罢了,还是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才行,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这话,他偷偷看一眼他们的衡无大人,那位倒是仍旧四平八稳,好像周围正在讨论的中心不是他一样。
“天印”又道:“我自然有证据,我的脸便是证据!”
颜阙一惊,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莫非始终面无表情,便是因为面具之故?
果然,他伸手入怀,拿出只瓷瓶:“我的脸上有人皮面具,不过揭开后也没什么惊喜,因为下面这张脸你们日日瞧见,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自怀间取出帕子,将瓷瓶中的药水倒上去,在脸上轻轻揉搓片刻,果然揭下一张面具。
众人看见他的脸,顿时惊愕,居然跟旁边的衡无一模一样。
“都看见了吧?我才是天印!段飞卿!你敢不敢把你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
众人俱是一愣,齐齐转头看向衡无。
“哼,我故意易容成你的模样出来,便是做足了准备要揭穿你。果然,你之前四处搜捕我也就算了,那日一见我便要抓我,还真是担心秘密泄露啊。若非我能治你的失语症,怕是早就死在你手上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颜阙和三位长老这下看向天印的眼神已经完全是怀疑了。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个长老没忍住:“衡无大人,为证明您的清白,还请您用药水拭脸,以示清白。”
天印微微抬眼看他,神情已明显不悦。
那长老微微后退一步,硬着头皮继续道:“虽然您练成了化生神诀,但是否能做衡无,还要看身份合适与否。段飞卿与我圣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将此等仇人奉为主子,吾等便是死后,也难以向历届衡无交代。”
颜阙见状,走到“天印”跟前要了他未用完的药剂,倒在帕子上,亲手拿了过去。
“衡无大人,请。”
天印抬眼看着他,眼神冰冷彻骨,手捏成了拳,似在挣扎。
这下其余三位长老,连同独木全都走了上前:“衡无大人,请!”
天印垂眼盯着帕子,终于接了过来,轻轻抆了抆脸。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慢慢被捻了下来,他抬起脸来,是与对面站着的人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果然是段飞卿!”颜阙立即退后,眼中杀机顿现。
“哼哼哼……”面前的人忽然冷笑起来,声音带着一丝邪气。
这下在场的人全都震惊了。
“你……你居然能说话?!”
“段飞卿”眼神睥睨地看过来,如同看一群蝼蚁:“你们既然揭穿了我的真实身份,那就都得死。”
虽然有些含混不清,众人还是听清了内容,大惊失色地后退,纷纷摆出防卫姿态。颜阙已经高声召集门中弟子。
“段飞卿”缓缓起身,看着对面的“天印”,继续指鹿为马:“天印,我真后悔刚才没杀了你妻女。”
颜阙一瞬间将所有事情贯通起来,难怪他会丢给那女子那般嫌恶的眼神,见她遇险也不肯出手搭救,原来是因为那人根本与他无关!想必那晚他去客栈,本就是要除去那双母女的。
他一时间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得意,唰地抽出腰间佩剑:“段飞卿,你毁我圣教,盗我圣教神功,还欺骗我教中上下弟子这么久,每一样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