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御宴这个幌子。
但是,也有一个前提,就是将军府足够强大,秦,安两府不敢得罪,或者说敢怒不敢言!
不过,百里九让她去做什么?林诺雅暗自腹诽,原本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大大的“尴尬”,再加上昨日新婚以后,百里九对自己明显的偏袒使得树敌甚多,难保秦,安两家不会借题发挥,酒桌之上难为自己。
所以,林诺雅不想去,十分不想去。
这百里府简直就是个事儿窝,秦,安二人纯粹就是个事儿婆。自己安生地待在一念堂,尚且麻烦不断,若是上赶着凑到她们跟前,势必吵架,斗嘴,耍心眼,缺一不可!
一个字:累!
两个字:太累!
林诺雅故技重施,捂了头,微蹙眉头:“麻烦小哥回去告诉九爷,诺雅身子仍旧不适,头晕得厉害,胃口也不佳,恐怕是要辜负他的厚望。”
侍卫看了一眼满是狼借的餐桌,似是已经有了准备,眯着笑眼道:“主子说了,若是林姨娘今日碰巧不适的话,府里大夫‘十剂汤’今天碰巧也有空。”
“十剂汤?”诺雅疑惑地问。
侍卫点头:“嗯,‘十剂汤’是咱府里蔡大夫的圣手称号,无论病情严重与否,必须十剂汤药方能病除痊愈。”
诺雅愁眉苦脸地“啊?”了一声,惹得身后桔梗低下头,笑得双肩直抖。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自家小姐性子泼,姑爷却是嬉皮笑脸,从二人进府以后,貌似小姐就没有沾到多少便宜,多大的气焰烧到姑爷跟前,也被浇得一丁点火星也没有。
林诺雅无奈地翻个白眼,揉揉肚子:“罢了,轻伤不下火线,更何况是你家爷的吩咐,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照闯不误。”
侍卫恭敬地领命而去,备下车马,林诺雅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心理准备,方才雄赳赳气昂昂地相跟着去了。
鸿宾楼,京城第一酒楼,鲍参翅肚,山珍海味,一向以奢侈挥霍而着称,诺雅平素早有耳闻。
往日里正是宾客云集,觥筹交错的热闹光景,今日鸿宾楼门口却是将军府侍卫森严罗列,机灵的伙计陪着笑脸将前来吃酒的客人委婉地拒之门外。
听侍卫说,百里府大手笔地包下了整个鸿宾楼,诺雅心疼得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暗骂一声败家子,果然不负花天酒地的威名。
跑堂小二见到她跟随在侍卫身后而来,知道是百里府的人,立即热情地迎上来,陪着笑脸:“敢问夫人可是参加百里府宴请?”
诺雅点点头,见酒楼伙计正在柜台处忙活着烫酒,知道宴席正酣,点点头:“正是。”
“二楼天雅阁,您楼上请,步步高升!”
诺雅踏上台阶,扭过头来:“宾客可是齐了?”
小二长了一副讨喜的笑脸儿,仰着道:“已经齐了,这酒水也上了五六道。”
已经开席了,看来将自己叫到鸿宾楼只是百里九一时起意而已,就是不知道究竟何意?
“小二哥,这天雅阁我自己是识得的,就不劳你上楼了,你尽管去忙就是,我自己就能找到。”
小二正是求之不得,闻言痛快地唱了一个喏:“天雅阁就在二楼左首第三间,夫人随意,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
诺雅颔首,带着桔梗沿着酒楼楼梯向上,左拐,寻第三间位置,刚巧有跑堂从里间上菜出来,虚掩了房门,两人轻手轻脚地进去,正对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雕花屏风,诺雅自镂空处向里看,里面自然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屏风后是黄梨案,罗汉椅,白玉棋,茶香袅袅,供宾客休息,再往里方才是酒桌宴请的地方。
冲门口方向主座位置,坐的是两位年近五旬的老爷,各有官威气派,一人白面无须,一人黑红脸膛,想来应该就是秦尚书与安侍郎二人。旁边作陪的除了百里九,还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下首处落座的,看背影就是秦、安二人。
几个男子频频向着百里九举杯敬酒,轮番上阵,言谈间颇为热络,并不生疏。百里九面红耳赤,却酒到杯干,豪爽酣畅,酒必然饮的不少。
诺雅一时间有些踟蹰,站在屏风后面,不知如何进退。
“诺儿,进来。”
百里九已经发现了她与桔梗二人,起身离座向着门口走过来。酒桌上的几个人也全都停止了谈论,扭头向着她看过来,各怀心思。
诺雅大大方方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作势向着百里九弯身行礼:“见过九爷。”
百里九已经搀扶住了她的胳膊,带着满身酒气小声道:“夫人再不来。为夫可就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醉傻了才好,关我什么事?诺雅暗自嘀咕,脸上却是依旧巧笑嫣然:“九爷海量,以一敌十,诺雅佩服。”
百里九突然俯身向着她凑近过来,低声耳语:“帮为夫挡几杯酒。”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诺雅翻了一个白眼:“让我给您挡酒,岂不有损九爷您的威名?”
百里九嬉皮笑脸,似乎浑然不觉她言外之意:“有夫人罩着,自然求之不得。”
“怎么,九弟,这林姨娘来了,就只顾着窃窃私语,不进来跟我们饮一杯水酒吗?”里面有人出声催促,带着些许不屑。
“自然,自然。”百里九一把扯起诺雅的手:“秦尚书今日一直诚挚相邀,百里九却之不恭。只是诺儿不胜酒力,唯恐怠慢了两位岳父大人和诸位兄台。”
原来是秦尚书提议将自己叫过来的,自古会无好会,宴无好宴,秦宠儿将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那么秦尚书此举必定心怀叵测。
鸿门宴!
诺雅一声冷笑,这么浅显的道理,人精一样的百里九怎么会不知道,他摆明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袖手作壁上观。
她唇角微勾:“多谢秦尚书抬爱,诺雅受宠若惊。”
坐在主位处黑红脸膛的那位长者捻须笑道:“早有耳闻,名不虚传。”
话说得深奥,表面虽然听不出是褒是贬,但是在座的诸位全都心知肚明,这林诺雅能有什么“名不虚传”?秦尚书明明就是在讥讽于她,说她出身青楼,臭名昭着。
诺雅不卑不亢,淡然一笑,不疾不徐道:“过奖,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