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被这样的静默折磨的胤礽,终于是抑制不住的率先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此时他也分不清楚自个儿是演戏还是真的源于惧怕,这三个字才出口,竟是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他这样,原本想好生训斥他一番的康熙,却是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沉声道:“朕不管佟国维动了什么心思,你是太子,应该知道朕最忌讳的就是营党结私。”
胤礽怔了怔,对于这样的告诫,唯有表现出满腔的敬畏和臣服。
康熙叹道:“罢了,你跪安吧,朕也有些累了。”
胤礽意外的抬眸,却在那一瞬看到了康熙如鹰隼一般警告的目光,丝毫没有他言语中表现的那般疲惫。
胤礽感觉心底猛地一咯噔,跪拜之后,当即就逃离了干清宫。
瞧着太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康熙眉头更是紧蹙了,他不禁想着,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会是什么样的境况。
见万岁爷如此沉重的表情,侍奉在旁的梁九功却是纳闷了。
作为万岁爷的近侍这么多年,他其实也着实不懂呢。万岁爷对于太子近年来也不是一味的恩宠,颇有几分想打压的意思。
可万岁爷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呢?
若是不喜太子,那大可以从诸位阿哥中再选一个属意的不就成了?
看瞅着万岁爷对于储位之争的忌惮,梁九功真是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对于干清宫万岁爷和太子之间的谈话,除了梁九功,后宫无人可知。
可青菀作为穿越者,多多少少嗅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儿。
莫非,这个时候开始,康熙就动了废黜太子的心思了?
这么想着,青菀终于有点儿懂为何康熙要把太子妃的妹妹指给太子了。石家在朝中没有根基,即便想有什么动作,怕是也力不从心呢。
毓庆宫
胤礽一路心情忐忑的回到毓庆宫,暗暗的思卓着皇阿玛对他的态度,除了伤心之外,他更是有一种不甘。
太子妃见状,赶忙向一旁侍奉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了出去。
作为太子妃,瓜尔佳氏向来是贤良,大度,温婉。
“爷,听说皇阿玛找爷去干清宫了,这,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胤礽的火气就搜的又窜上来了。
随手就想把案桌上的瓷器都甩在地上。
好在这瓜尔佳氏眼疾手快,拦住了他:“爷,这可使不得。换做平日,您爱怎么发脾气都无所谓。可今个儿,保不准皇阿玛在旁盯着呢。若是落在皇阿玛耳朵里,怕是会不喜。”
胤礽一把推开她,满眼的暴怒道:“皇阿玛最近越发的对我生了猜忌了,为什么,为什么皇阿玛处处都防着我,我可是皇阿玛亲自册封的太子,将来是要登上那个位子的。”
瓜尔佳氏面带忧心之色,对于关于储位之争的事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自打进宫以来,她每日做的只是管理好毓庆宫的宫务,侍奉好太子爷,至于其他,只能够说,不是她能够沾染的。
是以这样,她温声宽慰道:“皇阿玛的心思,谁都摸不准的。”
胤礽猛地捶了一捶案桌,烦躁不已道:“我是越发不懂皇阿玛了。若说小时候,我还敢和舅舅亲近亲近,这些年,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走动了。若说赫舍里一族毕竟是我的母族,有些来往,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奈何,皇阿玛耳目众多,也不得不小心点儿了。”
听着这话,瓜尔佳氏却是纳闷了,既然爷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为何还要和佟家搀和呢?
这紫禁城谁不知道,佟家如今遭万岁爷厌弃。
胤禛闻言,自嘲的笑了笑:“这些年,你也瞧着了吧,侍奉在身旁的太监没多久,就会被皇阿玛找借口处决,美其名曰是这些奴才教坏了我,可谁不知道,皇阿玛这是在警告我,是在防备我有自己的势力呢?”
“在朝臣眼中,我或许是太子。可在皇阿玛眼底,我不过是臣子。若是我再没什么举动,怕是就只能够坐以待毙了。”
“舅舅如今在朝中早已不如当年,甚至皇阿玛还动了让他赋闲在家的念头,我若是再不做点儿打算,以后若是发生什么,总归不会束手就擒。”
瓜尔佳氏闻着这话,心底真真不是滋味。
平日里,爷骄奢淫逸,很少和她说这些体己话的。今个儿,鲜少的见着了他真实的一面,却让她心底忐忑的紧。
皇阿玛……胤礽可是您亲自册封的太子,您何苦把他逼到如此地步呢?
若是您不喜他,当初又为何偏偏要立他为太子?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顾及汉人最看重的嫡子传承?
承干宫
佟嫔听闻太子殿下被万岁爷召往干清宫的消息时,整个人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自她被贬斥后,她已经竭尽可能的想要过着平静的生活了。可到底阿玛还是不甘心,偏偏和太子殿下搀上了关系。
这种避无可避的自以为是,佟嫔一方面有些责怪阿玛的不知所谓,可另一方面,却也知道他不过是存着一些侥幸心理,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嬷嬷,找时间传话给府邸,让阿玛额娘莫要折腾了。便是老老实实的颐养天年,不好吗?”
柯嬷嬷仔细打量着自家主子,眼底里满是不解。
佟嫔浅笑的看着柯嬷嬷,伸手一把把案桌上的插花掐断,“昔日是本宫不够通透,总以为一切只要自己去争取,势必会有收获的。可如今,细细想来,怕是正因为自个儿的这种不甘心,才惹了万岁爷忌惮。佟佳氏如今的处境,也是同样一个道理。”
“若是佟佳氏一族能够安分守己,万岁爷保他们世代荣华也是有的。要知道,在万岁爷心底,最忌惮的就是那些不守规矩的臣子,即便是万岁爷的母族,也没有例外的。”
“就如这后宫的妃嫔,也不乏安安分分的主,虽说过得不那么尊贵,可到底也不会落魄到哪里去。不争,那就不会输的太惨。平平淡淡的也是另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