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满腔的愤恨堆积在胸腔,“从他出事到现在三个多月,你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你是他的而妻子!钱玉熙,你是他的妻子!这便是你当日所承诺的绝不会让我失望吗?!”
余氏不可能突然间便想要杀她,可她却没有一丝的察觉!
这算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你有意为之?!”
“不——”钱玉熙大怒,面目更加狰狞。
“不?”长生冷笑,“为何不?!太子聪慧过人,满朝皆知,你钱皇后贤良淑德,钱氏一族增增日上,你的兄长还是封疆大吏,而皇帝的存在除了一次又一次地制造你儿子的对手,除了一次又一次地纳妃让你伤心之外,还有什么?!他甚至还可能为了不让皇权旁落外戚而对你的家族,甚至是你下手!太子越是聪慧,你这个皇后、外戚钱氏一族便更加危险!所以,为什么不?!皇后娘娘,钱大小姐聪明绝顶,如何会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太子年幼,皇帝一旦驾崩,你与你的家族一般是最大的受益者!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不?!”
钱皇后目光愤怒而悲怆,“他也是这般认为的是不是?!”问完,并没有等她回答,便又继续道:“所以,他才会瞒的如此的仔细,才不会偷偷的让人把你召回来!他也怀疑我是不是?!”
长生一脸冷漠,并未回答她的话。
钱皇后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凄厉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她转过身,一边笑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长生并非确定她有嫌疑,但是事情出在后宫,她钱玉熙难辞其咎,再者便是,皇帝一旦驾崩,她若要掌权,第一个要打压住的便是这位新帝的生母!
大周开朝一来从未有过太后临朝的先例,只是那是因为大周从未出现过子少母壮的先例!钱玉熙更不是普通的后宫妇人,面对执掌天下的滔天权势,她会愿意放弃?会甘愿深居后宫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后?即便为了她的儿子,怕也不会愿意!
皇帝对她没有信心,她亦然!
钱皇后未必能够抵御的了权势的侵蚀,不会对大周江山起半点贪念!
“其实,你又何尝不是顾念着她?”
皇帝笑了笑,沉默不语。
长生嗤笑一声,“不过恐怕短时时间内她不可能明白你这份苦心。”
“无妨……”皇帝呢喃道,“我……亏欠她甚多……只她能够一个安稳的未来……”她还年轻,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还想为她安排更多,只是可惜,他不能,从她嫁入皇家的那一刻,便再也不会有这个可能!“慎儿……是个好孩子……只要没有利益争斗……将来他会好好孝顺皇后的……而皇后……也不必为儿子与娘家两面为难……阿熹……这是朕最后能够为她做的……”
“她恨你。”长生道。
皇帝笑道:“无妨……恨总好过伤心……朕从未给过她想要的……她何必为朕伤心?”
长生合了合眼睛,“你便这般信我?”
“我信父皇……我也答应过父皇……要好好照顾你……绝不能让你受一丝伤害……”皇帝继续道,“朕走了之后……不管是谁掌权……怕都不会纵容你……数十万西州军……他们都不会容你……只有你自己来掌权……才可以……呵呵……如此说来……父皇当年还是信任我的……在父皇的心里,我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信我不会伤害你……”
“八皇兄……”长生声音沙哑了起来,一腔悲怆涌了上来,“对你们而言,父皇未必是一个好父皇,但他始终是你们的父皇!”
如何会真的无动于衷没有一丝父子情谊?
皇帝微笑道:“是啊,终究是我们的父皇……可惜……我终究是让父皇失望了……我没能保护你一辈子没能让你一辈子都安安乐乐的……阿熹,你说我下去见到了父皇,他会不会生气?”
“怎么会不会?堂堂大周天子,秦氏子孙,居然这般轻易被被人暗算死了,父皇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是啊……不过好在我撑到你回来了……我没有让你出事……这样……父皇应该会愿意让我请罪……应该会消消气吧?”
长生抿紧了唇,再也说不下去。
……
钱皇后几乎是疯了一般冲出了慈宁宫,隆冬中站了一晚上又受了巨大的刺激,没跑多远便撑不住倒在了雪地上了。
太子是太医来个钱皇后诊治之后才得到消息赶过来的,问了太医说是受了寒且刺激过度才会晕厥,没有性命危险。
至于到底怎么会这样,太医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钱嬷嬷没有跟着进去也不知道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知道的,都一股脑地说了,将眼前不过四岁的太子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太子殿下,陛下在慈宁宫中一定出了大事,娘娘这个样子必定与那长生长公主有关系,太子殿下,奴婢这便出宫去找钱家求救,请太子殿下务必保护好娘娘!”
秦慎小脸严肃,“你说长生姑姑回京了?现在就在慈宁宫中?”
“是!”
“长生姑姑为何突然间回宫?”
“殿下,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长生长公主便已经插手朝政,甚至还传出先帝要立女帝的谣言,陛下继承皇位之后,长生长公主也好几次……”
“放肆!”年近四岁的太子沉声怒斥道,“长生长公主乃父皇唯一嫡亲胞妹,更是先帝宠爱的嫡出公主,如何会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太子殿下……”
“如今宫里宫外风平浪静,怎么可能发生嬷嬷所担忧之事?!”年幼的太子继续训斥道,“你且在这里好生照顾母后,本太子亲自去慈宁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钱嬷嬷大惊,“太子殿下——”
“来人!”太子没理她,转过身便对旁边的宫人吩咐下令:“没有本太子的允许,昭阳殿任何人不得离开殿门一步,更不能出宫一步,如有违背者,不但自己死罪难逃,家人也同罪!”
钱嬷嬷睁大了眼睛,她是自幼看着太子长大,也是亲眼目睹皇后如何教养太子,可是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太子会将皇后所教的用回到他们身上!
“太……太子……”
到底是年幼,也到底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宫人,秦慎的态度还是软和了一些,“钱嬷嬷,母后尚且不知为何如此,父皇如今还在慈宁宫,又是一项看重长生姑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都还不清楚,嬷嬷若是贸贸然出宫向钱家求救,只会将母后陷于更加不安的境地!”
钱皇后之所以如此绝望不是没有原因,这般多年来,她给儿子灌输的是钱家是臣子,先帝一朝皇子将亲近母族到几乎可以为了母族而对自己父亲下手的事情还没有冒头便被她狠狠地掐灭了!
而皇帝给她的回报,依旧是不信任。
钱嬷嬷觉得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