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看着他,“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裕明帝眸子又深了一些。
“我有孩子了,他们更加恐惧了,一个一个的来求我,便是连在老家的已经病重的祖母也来求我,可我恨,我恨不得杀了他们所有的人——”荣贵妃脸狰狞了起来,“甚至不惜利用腹中的孩子——”
裕明帝眸子猛然一厉,“当初你差点小产不是因为”
“自然不是因为林氏她们。”荣贵妃仰着头看着他,“在她们的眼里,我根本便不值一提,信阳侯府也不足为惧!她们岂会花心思在我身上?”
裕明帝的眸子里泛起了冷意。
“即便我将他们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可他们是我的血亲,不说不会有人相信,便是有人信了,我又如何能如愿泄恨?他们还是会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当然了,我也可以慢慢等,等到陛下登基,等到我腹中的孩子长大,等到我为我的儿子争夺到了一切,便可以让他们后悔当年做过的事情,可是,我为什么要等那般长的时间?我在庄子上难道还等的短吗?可到头来等来了什么?他们丑恶的嘴脸,他们的冷血绝情!谋害皇家子嗣,便是不能要他们全都一起下黄泉,可是却可以让我那高贵的小妹美梦破灭失去所有!我的母亲那般疼爱她,我的父亲那般看重她,我的那些家人一心一意想要她当太子妃,当皇后好一起享受那滔天富贵,便是不死,也一定不好受,然后我还要继续活着,让他们看着,然后诚惶诚恐地活着,不得一日安眠——可是,许姐姐阻止了我她阻止了我变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荣贵妃慢慢地站起身来,“陛下,这些,许姐姐没有告诉你吧?”
裕明帝没有说话,眸中的冷厉更深。
“她陪我熬过了我最痛苦的日子。”荣贵妃看向眼前的神位,“可是我却帮不了她,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王府之中举步维艰,看着她被林氏她们折辱逼迫,唯一可以做的不过是继续与她维持敌对的局面,而她,却为了掩盖我利用腹中孩子一事将差点流产一事揽上身,当然,陛下不会相信的,也便成了林氏她们做的,而林氏则会更加相信我与许姐姐不共戴天。”
裕明帝合了合眼,“皇后怀阿熹的时候你帮她挡了不少暗算!”
“所以陛下不会追究我当年之事。”荣贵妃如何会发觉不了他的怒火,亦看出了他的这一句话便是已经饶了她了,“可是陛下,或许我错了。”
裕明帝眯起了眼。
“当初我便不应该放过他们。”荣贵妃继续道,“这些年更不应该撒手不管。”
“你想如何?”
荣贵妃笑了笑,“臣妾没有欺瞒陛下,臣妾来这里的确是因为想许姐姐了,也希望许姐姐再帮臣妾一次。”她看着裕明帝,“陛下,我不会撒手不管了。”
裕明帝凝视着她半晌,却道:“阿熹三日之后便回到京,你好生准备一下。”
“是。”荣贵妃跪了下来,应道。
长生公主三日之后便会到京城,这一消息第二日便从荣贵妃的宫中传了出来,可究竟是荣贵妃故意传的还是为了迎接长生公主归来而瞒不住,那便各有各的看法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三日之后,长生公主便回到达,而自上回长生公主回宫已经有一年多了,所以裕明帝下令要荣贵妃好生准备一番,为公主接风洗尘。
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
秦阳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无法理解裕明帝想做什么,他便不怕他的宝贝女儿被刺客给杀了?还是故意用这个来引出更多的刺客一网打尽?
秦韶则向裕明帝请求亲自带着人去迎接,以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
而裕明帝居然准了。
秦瑞砸了书案上的白玉镇纸,“贼喊抓贼!”
“殿下,有圣旨。”
秦瑞收敛了怒意,对这到来的圣旨并不意外,而结果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是赐婚的圣旨,他跟信阳侯府四姑娘的!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秦瑞笑着接了圣旨,将所有的耻辱和血咽了下去。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等将来他登了大位,再换一个与他匹配的便是!
“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皇会下旨赐婚的?”秦阳得知圣旨的那一刻再也没心思管公主殿下到底会不会死在路上的事了,急匆匆地赶到了信阳侯府。
信阳侯却平静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是为了殿下跟荣贵妃的颜面,陛下也不可能让四丫头当侧妃。”
“可是——”
“殿下这般着急难道是不信信阳侯府?”信阳侯问道。
秦阳忙道:“怎么会?”
“既然如此,殿下便无需将这事放在心上。”信阳侯正色道:“信阳侯府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而背叛殿下!而且,四丫头成了六皇子正妃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如此一来不但可以阻止六皇子跟钱家结亲,还可以阻止六皇子利用正妃之位拉拢其他的势力,再者,四丫头是我的女儿,嫁去了六皇子府,便等于六皇子府的后院也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秦阳一愣。
“殿下之前不也明白这一点吗?”信阳侯继续道。
秦阳的确明白,在被陷害的愤怒过后,他想的更多的还是这桩婚事对他的好处,他们甚至可以将这门婚事变成往秦瑞身边安插棋子,可是“如此一来,四表妹”
“牺牲一个女儿便可以成就殿下的大业,有何不可?”信阳侯正色道。
秦阳心头突然生出了一股寒气,信阳侯府的孩子很多,嫡出的女儿也多,牺牲一个,不会损失太多,也该感激舅舅为了他牺牲自己的嫡出女儿,可是
长生当日的那些话又一次在他的脑海响起。
今日信阳侯府能如此毫不在意地牺牲四表妹,当年是不是也
不!
不会的!
秦阳用力甩开了这些想法!他与信阳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对不能再有这些怀疑的念头,绝对不能给他们可趁之机!
“舅舅见谅,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有些失了方寸了”
信阳侯抬手派了派他的肩膀,笑道:“别怕,有舅舅在。”
秦阳也笑了,却笑得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