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可!”陈陵大喊,“如此一来,岂不有损我们陈家的名声。”
失踪的姑娘,便是找了回来只怕也没什么好名声。他心里再是恼恨陈遥知,也不愿意陈家沾了污名。
毕竟他将来是陈家的家主。
陈映雪神色憔悴,眼神悲悯,“我知道你事事以陈家为重,但遥知是你的亲妹妹。比起名声来,我更希望她能活着。”
“姑姑,你可知道她对程公子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她…她居然对陈公子说她能预知后事,还知道以后谁当皇帝。你说她是不是找死?她是不是想害死我们陈家!”
陈映雪变了脸色,眉宇间的担忧更重,“她怎么能这样?那我们更要找到她,否则她万一在外面又说这样的话岂不更糟。”
陈陵也想到这一点,脸色更难看。
“陵哥儿,我们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到她,此事一了我就带她回云仓。她这样的性子也只能一辈子拘在家里,再也不敢让她出云仓半步。”
姑姑都这么说了,陈陵还能拦她不成。他一拳砸在桌上,心里把陈遥知恨得半死。祸国之前先祸家,这个妹妹就是他们陈家的祸水!
未时三刻,随着城司衙门四处张贴告示,整个东都城都知道陈家的大姑娘不见了。好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见?
无外乎被人掳了,或是同男人私奔了。相比起被人掳走,百姓更愿意猜测她和人私奔了。大家闺秀和野男人私奔,放在何时都是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日落之后,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第二天,陈映雪去城司衙门将酬金加到两间铺子。
第三天,两间铺子变成三间铺子。
第四天,三间铺子变成四间铺子。
陈映雪一日比一日吃得少,一日比一日憔悴忧心。而陈陵则一日比一日烦躁,一日比一日更想掐死陈遥知。
终于在第五天铺子不再增加之后,陈遥知被人送了回来。衣服又脏又乱,头发散得像个疯婆子。脸上满是灰渍,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的痕迹。
送她回来的是一个黑衣男子,男子一身黑衣出示一块柳叶纹的令牌。陈映雪姑侄二人见此令牌,半个字都不敢多问。
不仅不敢多问,陈映雪还立马取出备好的铺子地契交到那男子手上。男子未有一句推辞之言,将东西收好。
“看好你家姑娘,莫要让她再疯疯癫癫的乱跑。既然是疯子就好好关在家里,没得放出去差点冲撞了我家主子,还一通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所谓。若不是看在你们陈家的面上,又念在她是个疯子,只怕治你们陈家一个妖言惑众大逆不道之罪都是轻的。”
姑侄俩连声道谢,将那黑衣男子送走。
陈遥知犹不敢信自己还能活着回来,她用手指抠着自己的舌头,拼命地蹦过来蹦过去。她的舌头还在,她的手脚也没有事。
公冶楚他竟然会放过她?
她狂喜着,哭哭笑笑像个真正的疯子。
“莫不真是疯了吧?”陈映雪担心问道。
陈陵黑着一张脸一个巴掌过去,“你是不是疯了?”
陈遥知捂着脸,终于冷静一些,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瞳孔瞪得老大,“大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不,不能说。
她又拼命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陵也疑惑了,难道妹妹真的疯了?一想到她对程禹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刚才那柳卫的言之下意他脸色更黑。
“你是不是到大都督跟着胡言乱语说疯话?”
“疯话?”陈遥知抬头望天,“对,对,我那时候脑子糊涂了,我自己也不记到底说了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陈映雪垂着眸,这个侄女真能预知后事也好,说谎骗人的也罢,终归是个蠢货。这样的一个蠢货,怕是公冶楚杀她都嫌脏了手。
从此以后,遥知便不是疯子,也只能是疯子。
“遥知,你怎么疯了?你让我以后如何向你祖父和父亲交待…”她上前抱着陈遥知,悲切地哭起来。
陈遥知心下大怒,她没有疯!
她死死咬着唇,“姑姑,我没有疯,我就是昨天像被鬼上身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鬼上身?”陈映雪大惊。“那要不要找道士做个法?”
“做什么法?你是不是恨不得天下都知道我被鬼上身的事?”陈遥知冲陈映雪大喊。“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有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以前你处处针对我母亲,现在又恨不得我出事,你这个…”
陈陵怒道:“你还敢冲姑姑喊叫?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看真是母亲太惯着你了,才养得你如今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你可知道为了找你回来,我们陈家又搭进去四间铺子。你看看姑姑这几天累成什么样子,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好啊,既然你说自己鬼上身,我现上就去让人买一桶狗血来给你驱鬼。”
“大哥!”陈遥知气得跺脚,这还是亲哥吗?
“你别叫我大哥,我可不敢当你的大哥。你不是能耐了吗?眼高手低还敢去招惹公冶楚,我看你是嫌我们陈家人都命长!”
公冶楚三个字像魔咒一样,惊得陈遥知蹲下去抱头。她忘不了听到那冰冷的声音说要割她的舌头挑她的手筋脚筋时的恐惧,她以为这一世她还是逃不掉,没想到公冶楚会放她回来。
所以她能被送回来,是因为陈家给了四间铺子。公冶楚那个人几时这么好说话,竟然会为了四间铺子轻易放过她?
为什么?
商行也在问裴元惜:“我爹也不是差钱的人,怎么会为了四间铺子把那个女人给放了?难道不怕她到处乱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