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顾梧立即点点头:“对。”

他今天之所以拿林奴儿的簪子,又去摸她的头发,就是想自己亲手替她梳头,可是他对此一窍不通,所以在旁人看来,如同捣乱一般,最后反而还惹恼了林奴儿。

林奴儿想了想,便利落地抬手拔下发间的金簪,满头柔顺的青丝瞬间散落开来,她把金簪放在顾梧的手中,笑吟吟道:“你来试试吧。”

顾梧顿时开心起来,一双凤眸闪闪发亮,道:“真的?”

林奴儿点点头,又把梳子递给他,叮嘱道:“不过你要轻一些,我怕疼。”

顾梧就像一个陡然被惊喜砸中了的小傻子,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然后认真地替林奴儿梳起头发,他确实不会梳,动作毫无章法,但是却十分轻柔,像捧着一团云似的,小心翼翼。

林奴儿见他这般,便让夏桃来教他,夏桃不愧是一等宫婢,梳头的功夫很好,干脆利落,手指翻飞如花,一眨眼就挽好了,替林奴儿别上了金钗,反倒是顾梧在旁边嘀嘀咕咕道:“慢一点,慢一点。”

夏桃以为他没看清楚,便重又解开了林奴儿的发髻,道:“奴婢这一次慢些,王爷仔细看……”

岂料顾梧十分不高兴,道:“你做什么又解开?”

夏桃一愣,连忙告罪道:“奴婢该死,奴婢以为王爷想学……”

顾梧不仅不听她的解释,反而很不满地把手摊开,上面有一根长长的头发,他皱着剑眉斥责道:“你把她的头发都扯掉了,她会痛的!”

夏桃恍然顿悟,原来他方才说慢一点,不是觉得她动作快了看不清,而是因为怕林奴儿会疼。

顾梧举着那一根头发,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骂夏桃道:“你真是笨手笨脚。”

字正腔圆,也不知是和谁学了这骂人的话,却透着一种别样的认真意味,林奴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双黑玉似的眸子弯成了新月,心中暖融融的,对顾梧道:“别生气,我不痛。”

顾梧不信:“掉头发怎么会不痛?春雪给我梳头的时候可痛了。”

“春雪,”林奴儿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对顾梧道:“下回我给你梳。”

“好,”顾梧一口答应下来,道:“我也给你梳,这样你也不会痛了。”

林奴儿又笑:“好。”

眼看时候不早,林奴儿最后还是让夏桃帮忙挽了发髻,戴上珠花金簪等饰物,并向顾梧承诺,从明天起一定教他如何梳头。

吴嬷嬷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打理妥当了,顾梧穿着一袭涧石蓝的锦袍,更衬得整个人俊美如玉,英气勃勃,与旁边圆滚滚的林奴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吴嬷嬷对这个新王妃越发的不喜了,她勉强保持着基本的礼数,道:“王爷,王妃,该去慈宁宫了,可别误了时辰。”

第17章 说好的人走了呢?

慈宁宫是太后的居所,原本宫里家宴该在干清宫举行的,只是如今景仁帝染病,需要静养,便索性挪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去。

自从纯嘉皇后去后,景仁帝就再也未立新后,后位一直空悬,如今后宫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赵淑妃打理,只除了未掌凤印以外,她已然是后宫说一不二的主子了,再没有人越得过她去。

赵淑妃原是太后的亲侄女,两者关系亲厚,是以她今日早早就来了慈宁宫,陪着太后说话,慈宁宫里规矩颇严,宫人们出入都十二万分小心,唯恐发出半点声音,扰了老太后的清静。

只有赵淑妃不一样,她笑着同老太后闲话,又说起今夜的家宴布置事宜,太后面上带着微笑,颔首道:“你做事一向妥帖的,不必哀家操心。”

赵淑妃掩着口笑,乖顺地道:“还是要仰仗老祖宗的指点和教导,若非如此,臣妾哪里打理得了六宫事务?”

太后笑吟吟地道:“你是个聪明的,后宫的事情交给你,哀家放心。”

她说着,又想起一事,道:“只可惜,皇帝太固执,委屈你了。”

这可惜指的是什么,赵淑妃立即听懂了,低眉顺眼道:“说一句别人不相信的话,臣妾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哪怕臣妾这辈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能陪着老祖宗这样说说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太后十分动容,握住她的手,长长一叹,赵淑妃又低声道:“如今外边儿说臣妾有些别的什么心思,臣妾觉得好笑,半点都不往心里去,怕只怕这些话传到了老祖宗的耳朵里,叫您生臣妾的气……”

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太后立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的为人哀家自然是了解的,谁敢嚼你的舌根子?若叫哀家知道,定拔了她的舌头!”

她面上露出几分怒意,又道:“便是退一万步,这后位给你来做,也是理所当然的,纯嘉皇后去了这许多年,后宫的大小事务都是你在料理,劳心劳力,这一份儿功,哀家且给你记着呢,无论如何,哀家都会给你作主!”

听闻此言,赵淑妃心中大定,掩下了眼中的喜意,感动地道:“有老祖宗这一句话,臣妾便是累死,也没有怨言的。”

姑侄俩又说了一阵话,却听外面有宫人进来禀道,肃王与寿王来了。

太后听罢,便让人进来,不多时,帘子被宫人打起,一行人入得殿内来,打头那个身着一袭云杉绿的织金锦袍,头戴金冠,正是寿王顾晁,后面跟着肃王与寿王妃,他进门便笑着向太后行礼:“孙儿拜见皇祖母,拜见母妃。”

太后很是高兴,命人给他们赐座奉茶,赵淑妃问肃王道:“怎么不见婉仪?”

肃王答道:“回娘娘的话,王妃她前几日受了寒,一直没好,怕过了病气给老祖宗,儿臣便没让她来了,请老祖宗和父皇勿要怪罪。”

太后听罢,便道:“还是身体要紧,等宴席散了,派个太医与你回去,给她瞧一瞧。”

肃王立即拜谢,没多久,陆续又有几名妃嫔来拜太后,诚王携诚王妃也到了,恰在这时,一名宫人过来低声与赵淑妃说了一句什么,赵淑妃忙向太后道:“老祖宗,时辰快到了,该入席了。”

太后点点头,道:“那就先入席罢。”

岂料顾晁忽然开口道:“老五怎么还没来?”

一听这话,太后的脸色就不如之前那般好看了,道:“不来也好,省得给哀家添堵。”

才说完,又有宫人进来禀道:“秦王与秦王妃到了。”

赵淑妃看向太后,迟疑道:“老祖宗,那现在是让他们进来坐一坐么?”

“还坐什么?这都快入席了,”太后沉着脸道:“叫他们先在廊下候着吧。”

宫人得了吩咐便退出去了,相比起暖阁,外头便冷得多了,如今正是深秋的时候,呵气成霜,外头寒风瑟瑟,吹得人后脖子发冷,廊下的宫灯在空中打着晃儿,明灭不定。

不远处的门廊下传来了少年抱怨的声音:“王妃,我冷,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