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话听在琉夏耳朵里,就只是一句玩笑。因为他说话的时候,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让琉夏感觉危险的气息,反而显露出一股子亲昵。
常年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为了避免挨打受骂,琉夏必须学会察言观色,脑子里不可避免的产生某种本能,可以快速准确的判断别人的恶意和喜怒。
于是琉夏回他一个笑容,一双眼镜像是活灵活现的在说,请随意。
两人走出府衙,太阳已经上到了正上方。
沿街有几棵柳树,在烈日的照耀下厌厌的垂下枝条。
琉夏低头跟在穆滨城的身后,先前那股勇猛的劲头,也仿佛突然被这太阳晒化了。
咕~咕噜~
还没有走出几步,琉夏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因为饥饿而发出叫嚣的声音。
琉夏紧绷好几天的精神放松下来,那股一直支撑着她的气魄消失,身体承受的超强负荷,就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除了饥饿,她还感到疲乏困倦。
昨晚她担忧着自己的命运,不仅整晚没睡,而且从之前几天开始,她就在不断的思考如何实行离开李家的计划。
“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吧。”琉夏腹鸣的声音,传到穆滨城的耳朵里。
在穆滨城的目光注视下,琉夏抿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已经好几次了,琉夏觉得穆滨城的目光太有气势了,她需要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胆怯,才能硬生生的抵挡住某种压力。
这却是穆滨城目前最喜欢琉夏的地方,两个人要旗鼓相当,生活才会有趣。如果一方完全是另一方的附庸,只怕双方都无法获得心灵的愉悦。这是穆滨城从自己父母的感情上,获得的感悟。
从府衙角门外,转过一道弯,就有一条繁华的街道。
现在是正午时分,在街上走动的人很少。整条街上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一家酒楼。
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吃饭,就直径向酒楼走去。
伙计倒是热情的将穆滨城和琉夏迎了进去,随身的抹布抆抆桌子,就请他们坐下。
可是琉夏感觉有许多人在偷偷的看她,她扯扯自己的衣袖,当然知道别人看她的原因。
酒楼里不是没有女人,丈夫陪着出门的女人,或是专门抛头露面的女人。
她们都起码将自己打扮的干净周正。
琉夏倒是特地把脸洗干净了,可是衣服太脏,她又没有换洗衣服。
这世上穿脏衣服,破衣服的人,多的很,可是这里是府城最繁华街道上的大酒楼。琉夏的脏,就显得十分异样了。
穆滨城很快点完菜,一道红烧肉丸子,一道锅巴肉片,一碗时蔬汤,配米饭。非常简便的一餐。
点完菜伙计走了,穆滨城看到琉夏的窘境,“吃完饭,我们就去买衣服。”
“谢谢你。”琉夏真的很感激。
穆滨城说,“今天是我们成婚的日子,我家中也没有长辈,礼节都可以省略。但是你既然嫁给我,衣服首饰,还是要置办一些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饭菜还没有上来,到是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赵大的声音从酒楼外面远远的传来,“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赵大也察觉出穆滨城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于是很想跟他结交。
穆滨城看到人已经追到这里来了,也没有赶人走的道理,就请他一同吃饭。
穆滨城点的菜上齐,另外还要三个大斗碗,装着堆的冒尖的白米饭。
酒楼的一层大堂的米饭,都是按碗数收钱的,每碗饭都有定数,不管你够不够吃,吃不吃得完。
当然二楼包厢成套的酒席,又另当别论,给贵客盛饭,也不会用这样粗制的大碗。而对于安国的普通百姓来说,很多人还吃不起白米饭呢。
琉夏拿起一碗饭,对穆滨城说,“我吃不完。”
“你先吃吧,剩下来的,我吃。”穆滨城这样说。
他不是浪费的人,打仗的时候,粮草跟不上,主帅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况且,一碗饭还真不够他吃。
琉夏听到穆滨城这么说,也不讲究什么谦让客气的礼数,就自己先开吃了。
谁让赵大当面说过嫌弃她的话。
赵大看看桌上有两道荤菜,到没说什么不满意的话,但是看有菜无酒,只有米饭,就对穆滨城说,“这好歹也是你们俩成婚的日子,怎么连杯喜酒都没有。”
第5章 喜宴
“伙计,来一壶酒。”赵大站起来,招着手大声吆喝道。
他坐下来对着穆滨城继续满眼嬉笑,黢黑的脸蛋中间露出两排白皙的牙齿。
赵大对穆滨城说,“结婚嘛,就是要喝酒。要热闹,要喜庆。”
酒很快上来了,赵大一直在努力的活跃气氛。三个人的一顿便饭,愣是让他一个人闹成了一台唱坐俱佳的大戏。
他给穆滨城和自己分别倒上一大碗酒,就开始天南海北的胡侃。并且将自己的那点老底倒了个干净。
他就是历城本地人,从十年前就开始当兵,起先跟的人,还不是当今陛下的军队。后来他跟随的将军兵败,军队溃散,几经辗转,他才来到征西军的队伍中。
然后他开始在穆滨城的面前,吹嘘自己在军中担任十夫长,曾经亲眼讲过征西大将军。“将军身高足有一丈,穿着一身油亮的黑色铠甲,手持一柄三尺长的铜鞭,威武不凡,敌军远远望见了他,都要吓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