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李家这些前朝官员的后代,简直是新帝重点打压对象。
但新朝却又不得不用旧臣,因为想要维持一个朝廷的正常运转,需要许多有经验的官员,所以让李家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他们处世也算是谨小慎微,对于朝廷的种种禁令都是积极响应。
前些日子李家就收到知府的公函,要李家交出一批奴仆给知府衙门处置。李老爷也没当回事,就将三百户庄子上的奴仆给了知府衙门。
至于家里伺候的下人,李家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遣散这些人。没人伺候,难道要让太太小姐们,亲自洗衣做饭吗。
反正这个问题李家的主人们从来没有想过。
甚至皇帝本人想要的,也只是那些给贵族种地的农民。
虽然贵人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李府的一个丫鬟琉夏,却是将这一点深深的看进了眼睛里。
也许是她天生有种反叛的精神,又或是小时候挨打挨的太多,反正她就是不喜欢李家,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奴仆的身份。
她在这点上,就跟许多奴仆不同。她显得很傻,很少有人真的愿意去跟命运搏斗,多数人都会选择顺从它。
奴仆们的普遍愿望是,成为有权利的奴仆,这样就可以管理别人,让自己也尝尝做主人的风光。或者变成主子,捷径就是成为少爷或老爷的姨太太。
所以福喜的媳妇向人说起琉夏,也是一副嗤笑的表情,“这贱坯子有福都不会享,她还以为外头有什么好的,有她哭的时候。”
她明明在笑,上午的阳光从天上斜照下来,她对面那个薄嘴唇的丫鬟,却觉得四周阴森森的。
因为二小姐一通哭闹,三少爷就被发配到外面收地租去了,现在都没回来。连如如也被太太叫去训斥了好一顿。
福喜一家不敢怨恨老爷太太,也不敢怨恨二小姐,就被所有仇恨的根源对准了琉夏。
薄嘴唇丫鬟既然打定主意讨好福喜的媳妇,就不去在意这阴翳鬼祟的气氛,因为她也是这个气氛中的参与者,她恰如其分的对福喜媳妇讲述,她所知道的,有关琉夏的消息,“听说,她是从前几天来府里做衣服的那几个绣娘嘴巴里知道的那个消息。”
福喜媳妇一副了然的神情,表示她说自己都知道。然后她炫耀似的向那丫鬟说,“昨晚太太查点各房,发现少了一个人,大发雷霆的样子你是没见到,我就在旁边,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
“怎地大张旗鼓的将她捉回来,今天又要将她轰出去,要我看将她卖的窑子里还差不多。”丫鬟亲切的问道,想要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
福喜媳妇笑骂道,“你这鬼灵精,那里听来的下流话。”
丫鬟再次投来询问的眼神,她便说道,“昨晚二少爷到衙门里要人的时候,我家的是跟着一块儿去的。衙门里的差人客气的很,马上就把人带出来了。
人押回来,太太亲自打了她两耳光。老爷也气的不轻,在房里走来走去,但也只是下令将她关进柴房,老爷昨晚一晚上没睡着,我们家的也是今天早晨才回来。
老爷说,人家已经在官方入了籍,是良民了,不是谁家的丫鬟,叫人将她轰出去。”
“老爷心肠好。”丫鬟露出了然的神情望着福喜媳妇,嘴里却是说的这番话。
“是啊。听说二小姐也难过的很,这贱坯子一点儿也不顾及主仆情分。”
她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就各自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时,两个婆子已经压着琉夏来到李府的后门口。守门的小子连忙将们打开,免得在被这瘟疫似的人给牵连了。
昨天守门的小子就是被她牵连,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琉夏低着头,顺着力道,跟着拖拽她的人脚步走。
她的心情很急切,恨不得自己拖着那两个婆子走,可是她必须的按奈下自己的情绪,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多生事端。
跨出李府的房门,琉夏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干净几分。
噗通一声,她被重重的仍在地上。
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嘎吱~碰~关门的声音,这声音听在琉夏耳朵里,犹如九天宫阙中的仙乐。
只见她忽的从地上爬起来,明晃晃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肤色还是一种病重的腊黄,可看她这幅神情,哪有一分病弱的样子。
其实她皮肤上的黄色,是用老姜抹的。
昨晚官媒的钱婆婆,急匆匆的跑进零时住着十几个刚入了良籍女子的班房,找到琉夏对她说,“有人来捉你了,我有个保命的方法你要不要学。”
琉夏就把自己全部的财产给了她。她给了琉夏一颗老姜,“自己藏好,找没人的时候涂在身上,躺在地上装病。”
琉夏将这颗老姜藏在自己的肚兜里。
其实这些钱也花得值,至少让她避免了挨打。
今天早上,太太身边的婆子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人,感觉自己丢了脸的二小姐,也派了人在队伍中。
她们叫嚷着踹开柴房的门,就看到琉夏躺在地上,脸色蜡黄,发出气若悬丝的呻/吟。
这样个样子,谁都不敢打她,害怕打死了,老爷要怪罪。
第2章 穆滨城
距离京城十里,有一座零时军营,这里驻扎着一千军士。
朝廷刚刚战胜蜀中的叛军,那是安国境内最后的一支反叛军。
盘旋在蜀中的这支反叛军,是前朝天下大乱的时候当地贵族建立的。叛军的头领习惯了自立为王的逍遥日子,怎么肯轻易交出权利,将新朝皇帝封他蜀中候的招降诏书一把撕了,一刀把使臣也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