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什么回,难得碰到,去食堂陪我喝两杯。”闫部长热情地招呼他。
岑卫东摇头:“医生叫我别喝酒,改天吧,等我的伤好了,陪闫部长喝个够!我寄住的那户老太太奔丧去了,家里没人,托我照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得回去了。”
闫部长不好再勉强,拍了一下他的肩:“行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嗯,我先走了。”岑卫东摆了摆手,出了公社武装部。
没走多远路过学校门口,岑卫东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背着书包出校门。
“你们下午又不上课吗?”他拦住一个男同学问道。
那男同学兴奋地说:“不上,我们有活动呢,上什么课!”
那福香岂不是也要回家?也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在路边的树荫下等了几分钟,岑卫东就看到陈福香出来,她跟一个秀气的女孩并肩走在一起,后面跟了个男生,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在校门口分开了。
等她走近,岑卫东立即迎了上去。
“卫东哥,你怎么在这儿?”见到他,陈福香有点意外。
岑卫东指了一下武装部的方向:“刚去武装部坐了一会儿,你哥他们今天进行实弹射击训练。”
陈福香的眼睛顿时发亮:“那种长长的枪吗?比村里的猎枪还长的那种。”
“嗯。”岑卫东点头,看着她兴奋的小脸,笑着问,“你想试?”
陈福香猛点小脑袋:“可以吗?”
“不可以!”这不是他的枪,这是公社武装部的枪,属于武装部的财产,当然,他要是提出带福香去玩一下,闫部长也会卖他这个面子,但这不合适。
陈福香的小脸垮了下来。
岑卫东见状,耐心地给她解释:“这是公社武装部的武器,只能配给公社的民兵和武装部工作人员,以维护公社的治安,打击潜藏在人民中的反动分子。”
“这么说,哥哥的枪也不能给我试试了。”陈福香问。
岑卫东点头:“没错。你不能问陈阳要他的枪玩,如果他给了你,这是违反组织纪律,会受到相应的处罚。如果意外走火,造成人员伤亡,他甚至会被判刑。”
听说这么严重,陈福香赶紧表示:“我不会问哥哥要的。对了,我哥哥今天打枪很厉害吧?”
“很厉害,民兵中就他分数最高,得了44分,就是拿到部队的新兵营也算还不错的成绩。”岑卫东夸赞道。
听了这话,陈福香美滋滋的,跟自己拿了滴一一样开心,还仰着小脸乐呵呵地问:“那哥哥下次射击训练,我能去看看吗?哥哥拿枪肯定很威风。”
他拿枪更威风。岑卫东心里有点酸,可这妹妹是人家陈阳的,他这个”卫东哥“对上正牌亲哥,自然要靠边站。
陈福香完全不知道他已经浸泡进酸菜坛子了,高兴地说:“下次我想去给哥哥加油。”
看着她兴奋得通红的小脸,纯净的眼神,俏丽的小脸蛋,岑卫东心想闫部长说得对,换了他有这么个软乎乎又可爱的妹妹,也舍不得丢下她去当兵。
乡下并不是一片净土,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女孩,没有家人守护,独自一个人生活其实是件蛮危险的事。她的亲生父亲都欺负她,旁人还不落井下石,若不是陈阳护着,她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陈阳确实为这个妹妹付出良多,牺牲良多,也难怪福香对他如此信任、依赖。
想到这一点,岑卫东心里的那股酸意淡了,诚心实意地说:“好,他们下次再进行实弹训练的时候,我带你去。”
“谢谢卫东哥,你真好。”陈福香满是感激地说。
“顺手的事,不早了,走吧。”岑卫东抬头看了一眼天,越来越热了,太阳火辣辣的,他朝陈福香伸出了手,“我帮你提书包吧。”
陈福香摇头:“不用啦,卫东哥,就两三本书,很轻的,走吧,好热啊,我们赶紧回家。”
“嗯。你们今天作业多吗?”岑卫东问。
陈福香点头:“多,不过不着急,因为下周要放农忙假了。”
每年6月和10月,都会放半个月的农忙假,老师回家务农,小学低年级的学生要去地里捡掉落的麦穗稻穗,高年级的孩子可以负责一些简单的农活,初中以上的学生就要跟大人一样早出晚归,做一些割麦打谷晾晒的工作,女孩子跟村里的老弱妇孺干的活差不多,男孩子的活可能会更重一些。
“你要下地吗?”岑卫东问。她这瓷白的小脸可不禁晒,还有这双白皙的小手,几乎没干过重活,半个月下来恐怕会开裂。这么娇娇软软可爱的小姑娘,吃得了这样的苦吗?岑卫东担心她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陈福香也不确定:“要的吧,大家都要去。”
她以前是因为人傻,所以队里才不让她去,但现在她都能上学了,怎么能不劳动呢!
岑卫东心说,要是他妹妹,他可舍不得让她下地。可到底不是他亲生的妹妹,他也没立场管。
“你在树荫下等我一回儿,我忘了买洋火。”岑卫东忽地叫住了她说道。
陈福香乖巧地点头:“好。”
没过一会儿,岑卫东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盒洋火,火柴盒下面还藏了一个小盒子。
走近后,岑卫东低咳了一声,移开火柴,将藏在下面的盒子递给了陈福香:“我看到这个,不要票就顺手买了一盒,你拿去试试看,好不好用。”
陈福香接过盒子,好奇地看了两眼,这是一个圆形的小铁盒,盒子表面呈深蓝子,上面有一只黄色的小鸟,看起来挺漂亮的。
“卫东哥,这是什么啊?”陈福香没见过。
岑卫东也只听说过,他摸了摸鼻子:“百雀羚,抆手的吧。我妈那人挑得很,我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听售货员说,这个抆手挺好的,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你帮我试试,要是还可以,回头我给我妈也买两盒,免得我买回去不好用,她骂我。”
“哦,那挺贵的吧。”陈福香看这盒子挺漂亮的。
岑卫东笑了:“没有,就这么小一个盒子,还没你的半个巴掌大,能值什么钱?很便宜,要不了两毛。”
陈福香没怀疑他的话,答应了:“好,卫东哥,那这个东西怎么用?就涂在手上吗?”
这可问住了岑卫东,他也没经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