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慕守安!竟然是慕守安!
他没有调令,是如何领兵而来?
贺之年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人数众多的山匪迅速溃败,被装备精良,身经百战的银甲骑兵团团围住,陷入死局。
他险些咬碎了后槽牙,自己精心谋划许久,眼瞅着胜利唾手可得,要他放弃自是不可能。
太子握紧了缰绳,翻身上马,直直地撞进前方混战的乱局,逐渐逼近卫枢身旁。
“卫大人可知,今日的截杀为何迟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卫枢于乱军之中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似冰。
贺之年狂笑,再接再厉:“为着,就是拖住侯爷,刺杀您在明净山上礼佛的妻子啊。”
“你说什么?!”卫枢听得这一句,当即胸腔狂跳,飞身而来,一把扯住贺之年的衣领,双目赤红。
“侯爷可曾深想,父皇他为何点你来解押罪眷?”
“他就是想一箭双雕,要您与我不死不休,要我再无翻身之地啊!”
明黄衣袍的太子狂笑,几乎蹦出了泪花。
这便是皇家,这便是他的好父皇!
卫枢反手扼住他的咽喉,声音刺骨的寒:“殿下最好交代,刺客到底埋伏在何处。”
“告诉你又如何?去与那简家小姐收尸吗哈哈哈哈哈。”
他被扼住的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抆声,显然这双铁手的主人,已经暴怒到了极限。
贺之年抖着腿,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明净山西十里,行人岭。”
十个字还未语毕,他便被卫枢狠厉地甩下马,一时之间摔得浑身剧痛,好似骨头碎了一般,只得恨恨地看着卫枢打马飞奔而去的背影。
行人岭与此间相隔三十余里,纵使你纵马狂奔又如何,还能快过刺客的箭去?
太子恨恨地抆了抆嘴角的血渍,狼狈地起身,在护卫的掩护之下退出这片短兵相接的戮杀之地。
烟尘四起之间,慕守安的三千亲兵逐渐稳住了局势,原本好不嚣张的山匪纷纷伏诛,春日烂漫的京郊满是残.尸断臂。
他打马上前,一杆银枪的枪尖在地下划出长长的血痕,鹰目杀气逼人,沉沉地对着太子开口:“殿下今日受惊了,臣向陛下请奏前往京郊恶龙山剿匪,不想还能遇到殿下身陷险境,容臣护送殿下先回大理寺,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
他的一番话入情入理,只语气生冷,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不容拒绝。
贺之年好似脱力了一般,怔怔地如一个呆滞的木头人,白着脸上了车驾。
一脸血煞的杜弑匆匆脱围,只来得及对着慕守安略一点头,便带着那一列黑甲骑兵,朝着卫枢的方向飞奔而去。
简夫人,仲道视你如命,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
行人岭。
车马悠悠地顺着官道而行,马蹄清脆的嘀嗒声富有节奏。
简祯与岑妈妈坐在车厢内,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
岑妈妈虽好,但这心里总是守旧,嫡庶之别,在她心里总是横亘不去。
几个孩子都是在简祯膝下长大,各有各的可爱,她真心养着这些奶团子,实在不想自己的身边人搞区别对待,伤着了孩子们的心。
故而今日得空,免不得把这个事提出来,与岑妈妈好好地说道说道,好旁敲侧击的改变这个老妈妈原本顽固的思想。
二人正细数着卫怀的半岁生辰将至,马车却猝然停住,原本温顺的马匹痛苦地长嘶起来,惯性使得二人险些跌倒。
岑妈妈欲掀起帘子质问车夫,却被简祯肃着脸拉住了手。
她听见远处箭簇破空而来的声音。
随后,是利箭贯穿皮肉的噗呲声,伴着车夫跌下车辕的哀嚎。
“夫人,有刺客!有刺客!”
又是唰唰三箭疾射进来,车夫当即毙命,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岑妈妈大惊,无措地看着主子,纵使她在深宅掌事十多年,也从未见过如今的阵仗,当下便吓软了腿,只一心想着护住小姐。
车厢外的一壁之隔,从四面八方传来飞速靠近的脚步声,不断有箭簇飞旋,刺入车壁。
马儿失了控制,拼命挣扎起来,整个车厢好像要散架一般,差点没把简祯与岑妈妈一同甩下去。
简祯抓紧了岑妈妈发抖的手,短暂的惊慌过后,她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急跳的心脏,眸光冷静沉着,按着岑妈妈躲进了坐垫之下的空隙,大声呼救。
这些刺客看不到车厢内的情况,箭簇多对准上方射.进来,她们二人趴在座下,利用盲区,可以艰难地拖延一点时间。
至于剩下的,当看行人岭有无行人经过,可对她们伸出援手。
简祯放声大喊,带着绝望中的无限希冀:“救命!救命!”
黑巾蒙面的刺客交换了一下眼神,行人岭路人不少,若真是被这她喊来了,又要横生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