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圣上终于出声斥道,“你……你……,”他指点着苏阮,却没说出什么来,干脆转头跟苏贵妃说,“你来说她!这什么荒唐念头!”
苏贵妃忙挽住圣上手臂,柔声劝道:“陛下息怒。”又对头还顶着竹席的苏阮说,“我早说不成吧?圣上虽然答应过,只要你愿意,就成全你跟付彦之……”
圣上立刻反驳:“我几时说过?”
“你说过的呀!”苏贵妃一双闪亮明眸里,全是惊讶,“就在这清凉殿里,你说可惜了,若是二姐能回心转意,她和付彦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圣上:“……”
苏贵妃见他不说话了,又转向姐姐,“但此一时彼一时,付彦之已经免官……”
苏阮抬头道:“我不在乎。圣上要是觉得单免官罚他不够,妾愿以国夫人的诰命抵偿。”
苏贵妃拦了半天,还是没拦住她这句话,不由气恼:“什么话?他免官了,你也除诰命,你们俩成亲以后,餐风饮露去吗?”
苏阮低头不语。
圣上缓过劲来,冷哼一声:“行了,两姐妹在我面前做戏!”
苏贵妃连叫“冤枉”,“我可没有!我是真的替我姐姐不值!但你看,我也管不了她呀!”
“还演!”圣上抬手点了点苏贵妃额头,“我是答应过。但你莫要忘了,我说的是,‘只要他们两个都肯’,婚姻大事,只二姨愿意可不行。”
“那就把付彦之叫来问问呗。”苏贵妃答得飞快。
圣上又哼一声,带着她们姐妹去了前面甘露殿,让姐妹两个藏于屏风之后,再叫把付彦之押来,当面问他愿不愿意。
付彦之果然,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苏贵妃:???狼心狗肺!
苏阮:这是……肺腑之言呐o(╯□╰)o
付彦之:不不不!是言不由衷!
(今天算早的,皮一下~
第18章 何必 ...
圣上是这么说的:“付彦之,你此番犯上之罪,本无可恕,但徐国夫人愿与你成亲,替你作保,免于流放,你意下如何?”
苏阮与苏贵妃并排坐在里侧屏风之后,为了不把人影映到屏风上,内殿特意吹熄了灯烛,于是外面灯光照过来,便刚好可以将圣上和付彦之的侧影,投射得清清楚楚。
苏阮看到,圣上问完话后,付彦之微微抬起了头,似乎是想看圣上的神情。但圣上并没准他抬头,直视君上非人臣之礼,他很快止住,却并没有立即回答。
圣上也没催他,就那么静静坐着等待。
没人说话,大殿之中便安静得令人窒息,苏阮咬着嘴唇,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到三十二,付彦之终于开口。
“圣上恕臣无礼,您是说,徐国夫人么?”
感情等了这半天,他还没反应过来,苏阮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却听圣上问:“怎么?你不相信?”
“臣着实难以置信。”
“为何?”
“因为,她该知道,臣绝不可能答允。”
果然,苏阮无声苦笑,苏贵妃见状,忙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付彦之不愿意,本是圣上乐见的结果,事情正可到此为止,然而付彦之说的“她该知道”这四个字,彷佛另有故事,又让圣上好奇起来。
“绝不可能?这话从何说起?徐国夫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又是贵妃的亲姐姐,有国夫人的诰命,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苏贵妃气付彦之不识好歹,听见圣上这话颇为赞同,忍不住重重点头,却忘了她头上插着步摇,这么一动,步摇晃荡,发出一阵轻响,吓得她忙抬手攥住。
幸好屏风那边,付彦之已先开口说话:“圣上误会了,非是臣眼界高,实是……”
苏贵妃攥着步摇暗自庆幸,那边却忽又停了,而且从屏风上的影子看,似乎付彦之侧了侧头,她一时紧张地屏住呼吸。
“那就是另有缘故了。”圣上离屏风后的两姐妹更近,听见动静,就接过话来,不让付彦之分心,“我听她们姐妹的意思,再看你这番态度,莫非是,你还记恨当年她舍了你嫁张敏中?”
付彦之没有立即回答,苏阮不自觉攥紧拳头,心高高悬了起来。
“记恨谈不上,只是,芥蒂难消。”
“我倒不知你是这样心胸狭窄之人。她家当年的情形,你当比我清楚,张敏中如何且不说,他父亲是张智,可是做过宰相的。”
“臣心中芥蒂,非只因此一事。”
“还有何事?”
“徐国夫人自知。臣斗胆,烦请圣上转告徐国夫人,她今日之怜悯,于付彦之来说,无异于当年,她与张敏中‘厚赐’之辱。”付彦之说完,头低下去拜了拜,“臣宁死,也不愿结这门婚事。”
屏风之内,苏阮的心终于沉沉地落了下去,酝酿许久都被她强忍回去的眼泪,也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苏贵妃又惊又怒,若不是见姐姐哭了,恨不得这就冲出去骂付彦之一顿。
她心疼地抽出绢帕,刚要帮姐姐拭泪,苏阮却抓着袖子胡乱抆了抆脸,就霍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外间殿内灯火通明,苏阮乍然出去,双目被灯光一刺,有些许模糊,根本看不清拜倒在地的人。她便也不走近,只扶着屏风站定,清清楚楚地问:“谁怜悯你了?”
苏贵妃匆匆起身跟过来,有些担心地扶住她,并看向圣上,想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