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占地大, 她俩一个是妇道人家,一个是寒宅出来的穷书生,真有再出点什么事儿,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人家一个。
反正姜淮姻最近肯定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府了, 府里多些人也能热闹一些。
对于宋衍的伤势, 姜淮姻是所有人里头最内疚的。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要是宋衍从此真的拿不了笔,那姜淮姻便是最大的罪人了。
所以她现在没事就去小厨房炖汤喝,还让厨子给宋衍做鸡爪、凤爪各种爪,只要是补手的,有多少来多少。
推开宋衍的房门, 宋衍正坐在书桌前,照着一本书, 尝试用左手写字。
姜淮姻忍不住心酸,轻唤道:“阿衍哥, 先来喝点汤吧。”
见是她,宋衍放下了笔,有点头疼地说:“又喝啊?”
“鸡汤喝了好,”姜淮姻捧着一小盅到他面前,盯着他道,“我还带了金疮药来,李御医说了,每天都得换。”
宋衍每天至少喝几回汤,还是变着花样的,上午姜淮娡才来过一趟,下午淮姻又来了。
两姐妹都对他生感抱歉,只恨不得把毕生的手艺全拿出来。
姜淮姻怕他不喝,连忙道:“我亲自煨的呢,连王爷都没尝到。”
宋衍说:“淮娡才给我送来一碗乌鸡汤。”
“那是姐姐的心意,这是我的。”淮姻想了想说,“那我给你换药。”
宋衍忙收回手:“淮娡刚换过。”
姜淮姻叹口气,她闷闷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可以让我帮你做吗?”
“你先坐下。”宋衍指指桌前的板凳。
姜淮姻心烦意乱地坐了下来,牢牢看着他,等待他的指示。
宋衍抬起左手,他的手指各个白里透红,十分修长。宋衍给姜淮姻倒了杯白茶喝,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淮姻,这件事情你不用内疚。”
姜淮姻以为宋衍不了解内情,她低垂着脑袋,呐呐道:“阿衍哥的手,我也有责任,而且你救了姐姐,于情于理,我帮你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是说打手的事情,”宋衍呼吸平和,他温文开口,“那天,看翠柳的神色,我大概猜出了一二。”
姜淮姻不安地挪了挪椅凳,有点心虚:“你猜出了?”
“大概,”宋衍观其颜色,含笑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想来,淮姻总不会是有意害我。”
姜淮姻心慌意乱地揪着手帕,毕竟是她想出来的烂主意,她闷着头道:“本来我是想称靖国公的公子在场,做个人证。”
“十四十五几个人的武功我都见识过,一般打手不会是他们对手。没想到翠柳自作主张,改了我的主意,这才出意外。”姜淮姻道,“无论如何,阿衍哥的手,我难辞其咎。”
宋衍笑道:“我的伤势,我自己清楚,并没李御医说得那么严重。”
他轻描淡写地要将自己的手伤遮过去。
“倒是你,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日后切记不要再拿自身冒险。”宋衍皱着眉头说。
他本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竟真的与姜淮姻有关。从不知这位师妹会胆大到这个地步,为了除赵家,连自己的安慰都拿来涉险。
姜淮姻道:“赵湘主动送上前来的把柄,机会难得。其实,赵家倒是其次,荣丰伯府的一窝子人,狼心狗肺,赵家倒台,他们自然也会跟着倒霉。”
宋衍还是不放心,姜淮姻便道:“说了这么久,鸡汤都凉了,我拿去热热。”
宋衍忙唤住她:“诶,既是你亲手炖的,应当留给王爷喝。淮娡也每天送补汤和药来,你好好养胎才是。”
他一口一个淮娡,倒让姜淮姻忍不住笑了,宋衍一点不觉得羞,他玩味道:“若是不受伤,你姐姐只怕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所以,你别内疚,怀着身孕的人,心情不好,孩子也会受影响。”宋衍好脾气地劝道,“若是付明和赵湘会因此事一蹶不起,也不枉我白受伤。”
姜淮姻点头:“这个必然会的。”
她苦心筹谋,可不是只为了赵熙那一个炮灰。荣丰伯府之前的毒害,赵家对于父亲的污蔑,她从没忘记过。
到了手的把柄,当然得好好利用。
第二天,秦武就在城门口冒了头。
得了赵卫轩指示的那个心腹,正守株待兔着呢,顿时一阵喜色。谁知他的刀刚刚出鞘,还没砍上秦武的脖子,便被九门提督的人给逮了。
何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回李杨这个大黄雀可是终于抓到了证据。
秦武一逮回来便对雇打手的事情供认不讳,而且口口声声说是“赵熙指使”。加上之前打手的口供和证据,再把两方口供一串,哪怕赵熙喊了一万声冤,他也被九门提督的人捉进了衙门。
这还不算完。
一个赵熙也就罢了,
赵卫轩指使心腹杀人,可是被九门提督的人活生生逮了个正着。
本来因为赵熙和赵湘的事情,赵卫轩便上了封陈情的奏折,如今这奏折还没在萧干手里捂热乎呢,他自己却又吃了门新官司。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袭击姜淮姻姐妹的人,必是受赵家指使。
有道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老子指使人去杀儿子的心腹,那儿子买凶杀人,有什么不对吗?
这回,赵熙是真的被他老子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