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花捂着嘴:“奴婢知道。”
她语带揶揄,明显以为姜淮姻的脚步虚和王爷有关系。
这关头,姜淮姻也不想计较这些,坐进马车之后,她便与狼牙道:【他真是皇上的儿子?】【比珍珠还真。】狼牙说。
其实在狼牙提到萧一山之后,姜淮姻便隐隐猜到了他身份不寻常。她唯一没想到的是,萧一山居然是皇子。
【可是,没道理的事情啊,先皇后虽然管束后宫有些严厉,但不可能任由皇上的子嗣沦落在外,皇上自己更不会这样。】姜淮姻说。
狼牙道:【萧一山是皇子,不代表他的身份见得了光。你可以算算他的年龄,他今年十二岁。十三年前,他母亲怀他时,那会儿,萧干正好打算谋反。】【他母亲是谁?】姜淮姻好奇地问。
狼牙说:【一个蛮人女子,是前朝皇帝的后妃。】【!!】姜淮姻讶然,【皇上……还曾偷过这种嘴儿啊,】狼牙道:【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不过,萧一山的身份若是在当时大白于天下,那么萧干的清誉一定会跟着受损,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他这个皇位,已经名不正言不顺。若名声再有碍,他要登基为帝,受到的阻碍会更多。】狼牙顿了顿,又道,【何况,皇后独孤氏出身名门望族,在萧干登上帝位时,出了不少力。那时候,独孤氏要是知道萧一山的存在,必然会心存芥蒂。】【所以,要是当时承认萧一山,萧干会多很多未知的阻力。可他,也不可能真的任由他的骨肉散落民间,只好委屈王爷喜当爹了。】狼牙说。
他这一通话里包含了许多信息,姜淮姻觉得自己要好好消化一下,她慢慢问道:【王爷知道,萧一山的真实身份吗?】【他要不知道,萧干凭何说服他呢。】狼牙说,【这是他们兄弟俩的秘密。】见姜淮姻被震撼地久久说不出话,狼牙道:【我告诉你这个,不是为了八卦。我是要告诉你,现在能登上帝位的不仅有齐王和废太子,萧一山同样有资格。因为他身上,也流着萧干的血。】【当然,萧一山为帝,要应付的麻烦会比废太子多,更会比齐王多。毕竟要让天下人承认他的身份,太难。】狼牙道,【这就看宿主你如何想了。】姜淮姻能如何想?
她只是个女人,除了齐王,废太子登基也好,萧一山为帝也好,对她而言,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姜知行是太子太傅,若废太子登基,于情于理,他也会给姜家平反。
而萧一山当了萧霖那么多年的义子,如今她俩的关系也在转好,要是他为帝,王爷最大可能能够完全保全。
终究有这许多年的父子情分呢。
【山儿,最终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吗?】姜淮姻忽地问。
狼牙说:【原书里,在王爷战死之后,他知道了。】那时候的萧一山已经过了及冠之龄,慢慢长大了。
可乍一知道,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一样给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冲击。
【唉,他也是可怜的孩子。】姜淮姻暗自揣测着上辈子的萧一山的想法,不由生了些同情,【我看他,并没有成王的野心。要是知道自己亲爹,从小就不要他,他心里也不好受吧。】【所以?】狼牙拖长语调问。
姜淮姻说:【所以,这些事情,还是暂时别让他知道。我想,王爷也是同样的意思。】狼牙笑:【你心地好,希望以后的新帝,也能这样。】狼牙这话不知是在鼓励还是嘲笑了。
它特意揭了个短给她,当然是希望多点隐性分子在,可是姜淮姻这样明确地回绝它的好意,它不高兴是难免的。
姜淮姻觉得自己能够理解。
她专门摸了摸狼牙,以示抚慰:【我知道你想帮我,我只是觉得,山儿从小受的便不是帝王的教育,他想当将军,我们也不能赶鸭子上架。】狼牙说;【我又没不高兴,不用你安慰。】姜淮姻一笑,觉得狼牙活着的时候,八成不太好伺候。这傲娇的劲头,几个人受得了啊。
【行吧,那我不安慰你了,】姜淮姻就坡下驴地说,【刚好也到了商铺这儿。】狼牙哼一声,没再搭理她。
姜淮姻觉得可乐,决心回到府上,再顺着狼牙的毛好生摸一摸。
这个时辰,商铺已经开张了。
为了日后的红红火火,两人特地请了不少舞狮的队伍来热闹。姜淮娡站在店门口,少见地穿着一身朱红的衣裙。
她肤色雪白,气质雍容,和离之后,因为心情开阔,气色也越来越好。笑起来的时候,眉弯唇小的,不用多鲜艳的脂粉装扮,已经是一道无可比拟的风景线。
许多男子在偷偷地打量她,要不是姜淮娡梳着妇人髻,想必还会有胆子大的来询问其婚配情况。
淮姻自问开商铺开得很低调,没想到还是有很多想走萧霖门路的人,打听到了这点。在今天的开业礼上,命家仆送了礼物来。
当然,也不乏友情捧场的,比如萧霖麾下的将领,沈策和郭明礼。
只有一个人,最出淮姻的意料之外——宫里成贵妃的母族林家,居然也在今日送了礼物来。
姜淮姻和林家没有交情,据她所知,王爷也一样。
既然不是林家私自做主,那八成就是成贵妃授意的。
姜淮姻和成贵妃只有储秀宫的一面之缘,那一面说不上多好多坏,但姜淮姻却知道成贵妃的底细。
并且,她一直十分怀疑,这成贵妃,是不是想攻略萧霖。
林家送礼,更是在姜淮姻心里坐实了这番想法。
她紧紧地捏着手帕,嘟了嘟唇,一双杏眼漆黑又明亮。
大地街这边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隔着远的街道可能听不到舞狮的热闹,但是临近的几条街,却听得分外清楚,不少人驻足观看。
今日是难得的休沐,街上刚好有集市,淮姻也是瞅准了这点儿,才在今天开张,也是想多吸纳些人气来。
荣丰伯世子付明,今天闲来无事,正好逛着逛着,逛到了大地街这边来。付明自从与姜淮娡和离之后,常常便有些心不在焉。
这世上,有一部分人的存在,好比饭菜里的食用盐一样。每天吃的时候,你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偶尔尝多了,还会觉得齁。
可她,就好比不可或缺的能量,乍一没有,会让你干什么都不得劲,看哪儿哪儿不舒服。
付明现在不愿成日待在府里,在翰林院也觉得没意思。
纪氏生怕他从此以后对女色不感兴趣,还专程派人把娘家侄女又接了过来。
不想付明年初才与这位表小姐情投意合,如今再看她,却像是看无盐女一样。
长相一般,身材扁平,成天叽叽歪歪的,不学无术,简直连他的淮娡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不,现在已不是他的淮娡。
姜淮娡那个狠心的女人与他和离了,他连她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付明想着想着,开始惆怅。
舞狮的动静闹得大,让他这个失落的人也忍不住,站着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