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顾不上气恼董氏和其他人,膝行上前,扯着何当归的裙角说:“好姑娘,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不念着我们,总念着老太太当年待你的好处罢。我一把年纪的人,一棍子就要了我的命,哪里禁得住五十棍子?”
何当归叹一口气,求情道:“郭大人开恩,赵氏也是一时糊涂,杖责就免了罢。”
郭舫同意了:“郡主宅心仁厚,既这样,就免了罢。”
赵氏肥胖的身子瑟瑟发抖,满心都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庆幸,差点儿没昏厥过去。
“报!”
有个师爷打扮的人从侧门小跑进来,双手捧上一本蓝皮账本,道:“府尹大人,您要的证据来了!清宁郡主,果然拨银子资助过湖州罗家,这上面记的一清二楚!”
“快快呈上!”毛道行连忙命道。
何当归疑惑地看一眼旁听的孟瑄、孟瑛和陆江北,这三人也同样露出困惑之色。
就算赵氏他们有心栽赃给何当归,他们在官府查抄家产之后就无法接触到账本了,也不能在上面做手脚。现在,毛道行的师爷却突然显出一本指证何当归的账本,这说明,他们是早有准备!哪怕没有赵氏的指证,他们也照样会治何当归的罪,赵氏出面,正好帮了他们的忙!
毛道行接过账本一看签名,又让人将那日的何当归“左手字”邀请彭时去找牛温兰的字帖拿出来,两厢一对比,发现一模一样。
陆江北立刻道:“既然那张帖子是徐四娘帮桃红所发,字体也是她伪造的,与清宁郡主无关。这账本也是一样,不能拿来当做证据,既然周侧妃说徐四娘死了,那死要见尸,查证果真是自杀,再论及别的。”
毛道行有些为难地说:“可是……周侧妃正伴驾宁王,怎么好去打扰?依本官之见,还是先把涉案的清宁郡主关入大牢,择日再审吧。”
“这个无妨,”陆江北微笑道,“本总管与宁王是故交,我亲自去周府拜访,问一问徐四娘的事。”
“什么?!您、您,”毛道行闻言勃然变色,面色古怪之极,结结巴巴地问道,“您跟宁王……很熟悉吗?”
“还好。”陆江北不动声色。
这时,外面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围观百姓哄然散开。衙役们匆匆出去察看,地上有一团黑色物什。打着灯笼一朝,所有人都吐了,一人上堂上报告说:“是一个女人的尸体,全身泡涨,还……还有很多虫爬出!”
“什么?”毛道行又是一惊,迟疑地问,“那女人的面容是否二十五六,容长脸型?”
“……好像是。”
毛道行脸色阴晴变幻,疑心那个死人是徐四娘。郭舫奇了,问:“大人如何知道的这样清楚?莫非你认得那名死者?”
毛道行无法回答,郭舫一拍惊堂木,笑道:“那么,就依着毛府尹的见解,先将清宁郡主收入大牢,给捕快一些调查证据的时间,三日后再审此案,退堂!”
“威——武——”
☆、第662章 两男一女坐牢
更新时间:2014-03-28
三日前,周侧妃的大丫鬟徐四娘找上应天府尹毛道行,请他帮忙对付何当归。“”毛道行看不上周侧妃,却对周侧妃背后的宁王心生向往,有意投在他门下,才答应下来,还他们的人进出应天府大牢的自由,在何当归的食水中下毒。
可今日一审案,毛道行一看何当归还有陆江北这个撑腰的,心里就打起小鼓来,对于跟周侧妃的合作起了犹疑。现又听说,陆江北和宁王很熟……
没等他有所反应,郭舫却出其不意地判何当归入狱,还说是毛道行的命令。毛道行瞠目结舌,心中暗暗叫苦,连忙命人安排了大牢中最好的房间,原是狱吏住的屋舍,供应这位后台强硬的郡主奶奶,盼她不要记恨于他。
赵氏等人见何当归也跟他们一样,说入狱就入狱了,并没有什么皇族特权,一道圣旨出来赦免,登时断了念想。何当归说的帮他们改善狱中食宿条件,这下也泡汤了,于是赵氏和董氏又互相埋怨起来。
当夜已晚,为了收拾好一间匹配何当归的牢房,毛道行先让何当归在府衙内堂歇了一晚,第二日早晨才移进大牢去。
何当归拍拍裙角的灰尘,缓步踱入所谓的“牢房”,见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四合院,其中三间屋舍都用大铁锁锁着,只有一间房子敞着门。进去一瞧,窗明几净,有干净的床铺,床头有一大摞话本小说和医书,不由暗笑,这些大概都是陆江北带给她的特权吧?
房间左侧是厨房,窗前有摇橹水井,窗后有东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名狱卒都守在院门之外,整个院子都是她的活动空间,她堪称是最自由的囚犯了。
“谁!是谁在那里?”
何当归见床后衣角一闪,连忙扬声娇斥:“来者是敌是友,速报上名来!”难道刺客再次现身?
有个低低的笑声响起,一名翩翩佳公子摇着扇子出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笑问:“娘子,你觉得为夫是敌是友?我倒是无所谓,整个人都在这里,听凭娘子你处置。”
“孟瑄!你怎么进来的!”何当归低呼出声,旋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这道六尺矮院墙,拦得住孟瑄才怪。“好吧,当我没问,可是我不是让你去安顿罗白及和罗白前父女?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孟瑄走近,一臂将她拥进青茶气味的结实胸膛里,“我不是曾说过,这世上,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是妇唱夫随,往后你得多多适应才行。”
何当归缓缓阖上眼睛,轻轻笑了。青儿说,最美的爱情不是天荒也不是地老,只是在一起而已。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早膳可用过了?”孟瑄和她同时问出这个问题。
何当归笑道:“毛夫人倒是留我在府衙吃饭,不过舅舅说,毛道行贪赃枉法,锦衣卫正在查他,让我跟此人保持距离,因此早膳还不曾吃。”
孟瑄也说:“依着娘子吩咐,为罗白及找最好的骨伤大夫治手伤,又为罗白前打通任督二脉,让小齐川尽快适应他的身体,又给罗白前的女儿找了两名奶妈,如今这些人都在府衙后的客栈中住着,有专人保护和衙役看守,直到罗家一案查清楚再放人。做好这些之后,天就亮了,我就来找你了,因此早膳还不曾吃。”
何当归从他的怀中抽身而出,卷着袖子说:“我看厨房中有什么食材,做些来吃。”
孟瑄横着扇子拦道:“烟火气味呛,你怎么能进厨房呢?还是让我来。”
不由分说将何当归推到床边,他就去厨房了。何当归拿过一本书,看了两页就困了,随手丢在枕边,半明半昧地睡着。偶一个间隙,她睁开眼,发现那本书已经端端正正摆回床头了,心中不由困惑。
“汤来了,”孟瑄带着白色大围裙走进来,“这里有热水,你洗个手先喝着,我再做两个小菜就开饭了。他们很周到,厨房里什么都全,还有蒸好的馒头……”
话到此处一顿,孟瑄将汤盆往桌上一搁,冷然发问:“谁在那里!速速现身,否则休怪在下不客气!”
他眼睛瞄的地方,正是何当归床头后的空地,何当归猛地转头,见空无一人,立刻意会到了什么,连忙阻止说:“别动手!他受了很重的伤!”心里笃定地猜着,那个看不见的人,必是段晓楼无疑。
孟瑄当然也明白,可好好的二人空间突然来了不速之客,他当然不服气,不顾何当归的阻拦,他一招白虹贯日,发起了进攻。
不管来人是不是段晓楼,此刻都没有现身,只是有衣料摩抆的声音,以及脚步的移动声,昭示着孟瑄的感觉无错,那里的确有一个人存在。那人似乎闪避过了孟瑄的第一击,然而孟瑄一招之后还有变招,掌力未老,向左重重一扫。同时,孟瑄左臂格挡在耳际,化解了一次攻击。
何当归急了,大喝一声:“你们别打了,受了伤还得我治,打来打去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