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 / 2)

马车里的江婺松了一口气,心道京城果然是贵族集中地,刚来就遇上了两个了。等看到石桃上来,额头一片红肿,又心疼地拿药给她抆。

这段插曲过去,后面没再遇到什么波折,她们找到了客栈住下,休息了一晚上。

经过两天仔细的查看询问,她们也顺利买到了一个空院子,江婺带着石桃住进去,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安心地修养了几天,江婺伤和病都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天她看天气暖和,阳光很好,就让石桃搬了张椅子放在檐下,又让石桃扶她出去晒太阳,暖暖的,十分舒服。

因为这边安安静静,隔壁的嘈杂就尤为明显。

江婺原本在想怎么找无殃的事情,听着听着,忍不住问道:“隔壁是有喜事吗,这么热闹?”

石桃一听就过去问了,片刻后回来跟她说道:“说是隔壁家娘子那刚成了寡妇的姑姑,从远方回来与他们团聚,他们家办酒吃。”

江婺听了有些疑惑:“外嫁的姑姑就算成了寡妇,也该待在夫家啊,怎么回来与侄女儿一起的?”

石桃被问得愣住,皱着粗眉摇头:“这,这我不知道了。”

第63章 邻里

江婺白天好奇的邻居, 傍晚就见到了。

她和石桃吃了晚饭天还没黑, 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江婺拿了拿着把小团扇在檐下乘凉。

原本赶路的时候, 没条件梳洗, 江婺和石桃都挺狼狈的。在京城安定下来后, 江婺给了银子石桃让她去买干净的衣服,结果她只买了一身颜色暗淡的粗布衣裳, 干干净净地穿上了,也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江婺自己原来就有几套在古代穿的衣服,就没买了,好好地洗了澡换上, 原本就白皙的人更如出水芙蓉,洗净铅华, 加上她神情、举止间完全没有乱世流民的卑微、惶然和小心翼翼, 气息柔和,安之若素。

这样从容淡定的气度, 如若不是自小养尊处优的高门贵女, 是很难有的。可她偏偏不是,石桃是亲眼看着她伤病交加、艰难地走过来的, 所以她这样的表现是有些矛盾的,偏偏在她身上又是这样自然, 看得石桃越发不解, 也越发尊敬。

江婺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个, 倒是石桃在旁边看着她柔美的侧脸,看久了,竟看得出神。

正是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石桃才惊醒了,下意识地又浑身紧绷起来,眼神戒备地看向大门。

“咱们初来乍到的,没有认识的,有谁来?”

江婺看向木门,有几分惊讶,但也没什么惊慌的,安抚地看了一眼石桃,轻声道:“去看看吧,没事儿,不要这么紧张。”

石桃这才小心翼翼去开了门,只开一半。透过门缝看见门外是两名妇人,一个年轻些,带着温和的笑;一个年长些,虽也带着笑,却更严肃一些。两人还牵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

门外的人不妨看见长相粗陋、身材魁梧的石桃,还吓了一跳,尤其是那孩子,吓得立刻躲到了母亲身后。

稍年长的眉头微蹙看着石桃,若有所思。那年轻的妇人倒露出个友善的笑,道:“我们是隔壁院子的,前两天听闻这儿来了新住户,想着既然是邻里,今日便来串串门,认认面孔。”

石桃听了这话皱眉不语,仍然堵在门口,只是转头看向江婺,听候她的指示。

江婺已经听见了,她没想到邻居竟然会敦亲睦邻,她以前的邻居们可是挺冷漠的。虽然惊讶,但江婺也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就提高了声音道:“竟有邻里过来串门,真是意外之喜——石桃,快让客人进来。”

门外人听到这细细柔柔的嗓音,便觉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待进来看见她的长相,更惊讶了些。原见开门的丫头长成那样凶神恶煞,还以为主人也是北方逃难来的,必定长相粗鄙,没想到是这样纤细柔美、气度从容,让人看着便觉好相处。

那年轻妇人不由得轻声道:“贸然上门,打扰了。”

江婺摇摇头,扶着椅子小心站起来,有些歉意:“我新来乍到,本该先上门熟悉熟悉的,但我腿上受了伤,不便行动——不能出来迎接,还请不要怪罪。”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她们勉强更惊讶,年轻妇人忙摆手道:“那快坐下吧,不用起来,又不是贵客。”

江婺叫了石桃搬两张小凳子出来,才跟她们一起坐下了。

客人上门,怎么也该有热茶。可是江婺刚来,又在养伤,很多东西都没置办好,这时候只能让石桃倒了温水。她有些抱歉地说:“待客不周,还请海涵。”

“不用这么客气的……”见她言行有度,那年轻些的妇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笑了笑,才想起来介绍道:“我本家姓林,叫林雪,夫家也姓林,邻里都叫我林娘子。这是我姑妈,刚从外地回来,我们多年不见,今日团聚,我们那边今日吵吵闹闹的,想必也扰到你了。”

“哪里的话。”江婺摇摇头,倒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这位姑妈,却见她也在打量自己,目光探究,不由得一愣。

那林姑妈倒面色不变,微微点头,道:“我叫林婉。看姑娘比我侄女儿还小些,若不嫌弃,也可以喊我一声姑姑。”

“那,我便叫您林姑姑了,”江婺有些受宠若惊,想起来自己还没报姓名,又笑笑道:“我叫江婺,你们就叫我名字好了。”

林姑姑状似不经意地问:“江姑娘气度不凡,想必家里也是殷实人家,不知是哪里人?”

江婺觉得这话有点奇怪,而且她都让自己叫她姑姑了,她还喊“江姑娘”,这样生疏……但她把这份奇怪压下,叹道:“林姑姑高看我了,我家是北方人,因战乱遭了难,如今只有我一个了,颠沛流离来到京城……离乱人,算得什么殷实人家。”

虽然有些是编的,但江婺确确实实孤身异世,举目无亲,说着话,脸上不由得有些哀戚。

林姑姑便也不好再问这个,转而看了看她素白衣裙遮住的腿,关心了一句:“那江姑娘腿上的伤,可严重?”

江婺笑了笑,“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再养养就好了。”

林姑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了。江婺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竟然冷场了。

林娘子原本因姑姑说了话,她便没有开口,这时候就场面安静下来,忙把手臂挎的篮子取下来,掀开里边的红布,笑道:“对了,我姑姑带回来一些银丝卷,江姑娘也尝尝。”

江婺看见那糕点,竟然觉得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不想了,有点羞愧地说:“你们又是上门又是送吃的,倒叫我不好意思。”

林娘子十分和善,“几块点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婺只好笑着道谢。心里却想她有没有东西可回赠的,人情讲究礼尚往来啊……正想着,就看见那抓着娘亲衣角的三岁男童,正眨巴着乌溜大眼睛好奇地看她呢。

她就笑着赞了句:“这孩子真乖巧。”又挥手招他过去,温声问他叫什么、几岁了。

孩子喜欢江婺,见娘亲、姑祖奶奶都没阻止,便上前去,奶声奶气地回答了。江婺夸赞了两句,笑着递给他一把小勺子,叫他好好吃饭、健康长大。

天色不早,林家姑侄让江婺好好养伤,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她们,便牵着孩子告辞回去了。

石桃锁了门回来,见江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便皱紧了眉头说:“您不喜欢,下次不让她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