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极快地一闪,他的房里多了一个人。
不同于她在时的随性柔和,此人给人的感觉冰冷无情,却极擅隐匿,呼吸轻得无法察觉,身形更是藏匿在阴影之处,那是经常行走在黑暗的习惯。若非他还未睡着,也不会察觉出来。
即便察觉了,无殃仍旧一动不动趴着,呼吸的起伏都没有变化。
来人站了几息,似乎确定未惊动床上的人,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他的床前,一把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然后便顿住了,似乎有些惊讶。
因为天气有些热了,她睡前将窗户半开,此时月光照进来,将来人的身影投在床里侧帐围上。他静静地看了一眼,眉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竟然是……
来人发现他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之后,没有多做逗留,仍像来时一样,月光一晃便离开了。
无殃松了口气,却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一丝庆幸。
幸好,幸好她走了,没有被发现,不然……
只是,既然已经把他丢在这里这么久,不闻不问,又为什么派人过来呢?来看看他死没死么,呵。
如果说那边还暗暗关注自己,那么江婺会不会被发现?
寂静的夜里,这个孩子的心思飞快地转着,时忧时喜。
***
当今皇上算不得清心寡欲,又正值身强体壮,几乎夜夜有妃嫔侍寝。否则,如今宫里也不会有皇子十数位、公主十数位,堪称子嗣昌盛。
少数时候,政务繁忙或没有兴致,帝王才没有宣妃子侍寝。
这夜已是子时,玄武皇帝仍伏案批阅奏章,奏章上讲的是淮南有几个城县因地势略高,春来雨水不足,田地干旱,耕种困难。其中一位县令上书请求减轻赋税。
贴身太监福安看了看更漏,奉进一杯香茗,细声劝道:“陛下勤政爱民,也要顾及龙体,如今时辰不早,该歇了。”
皇上唔了声,却动也未动,只道:“朕再看一会儿。”
福安不敢再劝,躬身应是,仍在殿外等候。
须臾,一名黑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殿内,跪在案前,语气恭敬:“禀皇上。”
皇上仍拿着奏折,目不斜视,“说。”
“九殿下的伤已被妥善处理过。”
“哦?”
上座之人闻言浓眉皱起,似怒非怒,总算从奏折中移开视线,冷冷地看着暗卫问道:“可知是谁处理的?”
暗卫冷汗涔涔而下,“奴才不察。九殿下周围并无旁人。”
帝王凝眉思索一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复杂难辨,闭了闭眼。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仔细查明白了,来告诉朕。”
“是!”
***
江婺醒来的时候,仍然有种没睡够的眩晕感,于是起来上了个厕所,又继续睡。
那边目前唯一的室友白仙仙探出头来,含糊地说了句:“江婺你还睡啊。”
江婺也迷迷糊糊的,回一句:“你都睡,我干嘛不能睡哦……”
“不是,你昨晚八点就睡了诶,喊你都喊不醒,睡得那么沉,我还以为不在呢!”白仙仙撇了撇嘴,迷糊地咕哝着。
江婺本来困极,听到这话却清醒了几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整个人穿越过去,因为那边醒来的自己跟睡前的自己一模一样。那么,是不是说,在她穿越的这段时间里,她床上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万一被发现……
江婺深呼吸了两口气,随意地说:“春困呗。而且刚辞了辅导班的工作,睡个懒觉。”又问:“你昨晚喊我干啥?”
“哦,当时以为你没睡呢,随便叫叫,嘿嘿。”白仙仙性格不是那种敏锐的,也就每当一回事了。
江婺松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要小心,转而闭上眼睛补觉。
接下来的周三就是校园大型招聘会,江婺决定去看看,如果有本地有合适的,在本地工作也不错。毕竟现在回家已经没有意义了,这里也算是她比较熟悉比较喜欢的城市。何况实习总不能耽误,里面还有两个学分呢。
不过参加招聘会之前她要做些准备,比如制作简历,以及,买套正装以备后面的面试用。
江婺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小无殃的身体,不知道他伤好点没有,还有没有人去欺负他,有没有挨饿,她带过去藏在床底下的零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到了春招这天,江婺收拾了下,跟白仙仙一起出门了。
白仙仙家里有公司,她也懒得折腾,实习估计就是去她爸爸公司混混就好了。跟江婺去招聘会,纯粹是无聊找事情做。
春招这天刚好三月十五,阳光明媚,天空澄碧如洗,万里无云——其实是有点热的。
何况招聘会现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招聘方有棚子遮阳还好,毕业生们简直像被堆挤在屋顶暴晒的鱼虾一样,脸上汗津津的,衣服后背更是湿了一块一块的,苦不堪言。
“江婺,我不行了,咱去喝奶茶吧!”
白仙仙妆容靓丽,穿了雪纺衬衫和百褶裙,美是很美的,一出汗就是灾难了。抆汗都得小心翼翼,因此格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