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福临也没有把他们逼得太紧,将他们的提成高了半成,让吴三桂也算是能松一口气。只是,他对于云南民众的压制更强了,云贵一带人民本就彪悍,生活水平下降了,自然不会乐意,更何况,行走与云贵之间的商人总是会透露出平原地区的富足安稳,云贵人民不干了,反抗情绪越来越浓。
吴三桂早就将重点放在缅甸身上了,他想着自己占领一块地方来称王,只顾着一往无前。可福临不能不照顾他们的情绪,云贵是他的地盘,那里的人民是他的子民。
五月初六,刚刚过了端阳节,福临便派了御史倭赫前往云南宣旨,表明他是爱人民的好皇帝,并申斥了平西王吴三桂,表示免了云贵一带一年的赋税,让吴三桂不能私自添加。
“皇上此举到底何意?”吴三桂特地从前线折回,对倭赫大发脾气。
倭赫是个混人,面对半生戎马而显得更为威严的平西王,一点惧色都无,反而对着拍桌子:“皇上的圣意岂是我们能揣摩的!”
吴三桂道:“还是麻烦皇上给本王一个说法,否则本王很是难办。”
倭赫脖子一梗:“皇上就是皇上,你不过是一个平西王,还想要皇上给你什么交待不成?”
浑人,十足的浑人!能派这种混蛋来的皇帝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一枚!吴三桂心里早就各种字体的骂上了,倭赫却色迷迷起来:“王爷,听说云南一带的美女别有风情啊,哈哈哈!”说着,就用“王爷你懂的”这样的眼神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几乎想当时就灭了此人。好在他忍功惊人,给倭赫安排了两名美女后,一个人坐到书房开始生气。倭赫此人他早就知道,是内大臣飞扬古的儿子,在京城仗着父亲的权势很是放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篓子都敢捅。皇帝也是个坏心眼的,让他去做御史,于是他就卯足了劲到处去找人的茬子,然后往死里参。
皇帝一定是故意的!吴三桂连夜召集了所有的谋士,问起皇帝此举的意图。
“以在下看,皇上是想要撤藩。”一个姓南的幕僚道,“王爷现在的地盘越来越大,就连缅甸也是我们的掌中之物,皇帝有疑心是一定的。”
吴三桂摇头道:“不会。本王与这个皇帝有过几次书信往来,很是清楚他的为人。他虽然年轻,可想法古怪,不是一般人能够料想出的。而且,这个皇帝完全不怕天下人的谣言,也不怕自己的名声,难以对付啊。”
另一位姓袁的幕僚道:“在下觉得皇帝根本就是贪财,一心想要在缅甸一事中分一杯羹,才会这样为难王爷。”
吴三桂沉思片刻,道:“有些道理。皇帝贪财天下皆知,偏他每次都能将贪财的理由说得正大光明。可缅甸的出产本王也是与朝廷相分的,朝廷拿了大头,难道他想独吞?皇帝还不至于这么笨。”
此时,吴三桂的首席参谋毛希开口了,他是毛文龙的远房亲戚,一心想要匡复大明,在毛文龙兵败后投靠了吴三桂,不料吴三桂却也投降了清朝。原本他已经心灰意冷,本打算就在吴三桂这里了此残生的,可吴三桂跑去攻打缅甸,想在缅甸称王,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王爷,在下有不同的看法。”毛希咳嗽一声,“皇帝贪财不顾名声不假,可他身边还有老谋深算的摄政王,以及众多大臣,不会让他如此撕破脸。更何况王爷在清朝入关之时是立了大功的,鸟尽弓藏这种事情说出去当然是不好听的。所以,他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在缅甸获得好处,而是另有目的。”
见众人都不解的看向他,毛希道:“皇帝是想把王爷赶出大清。”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吴三桂不由得站了起来:“先生何出此言?”
毛希道:“王爷想想,当年您为何要攻打缅甸?无非就是皇帝减少了我们的军饷,而缅甸又正好在那个时候换了国王,莽白强硬惯了,不买王爷的账,王爷便将一腔怒意放在莽白身上。之后的事情王爷也清楚了,皇帝置莽白的请求不理,反而用他的手段来支持王爷,并从王爷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接着,他又默许了耿王爷等人的相助,结果,三藩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缅甸,他则是从中谋利。他不可能不知道,三藩之地会增加赋税,可他却一直没有意见,直到此时才下此旨意,分明就是想要三藩之地的百姓对他更加感激。”
“那他又为何派倭赫这种人过来?若是有此意识,他该派一个更为精明的人,就算不想让本王发觉,大可派个年轻的面孔。朝中还是有几个颇为能干的年轻人的,例如赫舍里家的索尼,那拉家的明珠,都很不错。”
毛希沉思片刻,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或者皇帝是想要让王爷失去警惕,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哈哈!”吴三桂忽然笑了起来,“郑伯与段。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被这个小皇帝用出来了。先是一味纵容我们与缅甸冲突,加重赋税,现在用这么一招,让本王坐失云贵民心。如果本王所料不错,他很快会有秘使与莽白联系,两下夹攻,灭了本王!”
“既然这样,不如反了吧!”毛希包含希望的看着吴三桂,就盼望着他能够点头。
吴三桂反而恢复了镇定,坐了下来:“先送信给耿王爷和尚王爷,约他们来昆明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