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年龄要比陈文运大上七八岁,但是与陈文运一样是陆军中将军衔。或许是其自持资历很高,所以在对待袁肃的态度上要比陈文运傲慢许多。
袁肃对陆锦并不是很熟悉,不过既然袁克定说是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显然都应该是这位太子爷的亲信嫡系。他不禁在心中揣测起来:袁克定叫我来与这二人见面,莫不是也想拉拢我加入太子党?
这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推测。袁世凯对袁克定的期望是十分之大,早年就打算让袁克定尝试着掌控兵权,只可惜这位太子爷能力实在有限,不仅辜负了袁世凯一片期望,更是让北洋的旧臣们都看出几分颜色。也因此才会引起段祺瑞后来的坚决反对。
如今能跟袁克定站在一块的军队力量,只怕也只有陈文运和陆锦二人。
为了铺垫自己太子爷的根基道路,袁克定当然要想方设法多拉拢一些手握军权的人。而这一点似乎袁世凯也是默许的。
比起那些外人,袁肃与袁克定是同族堂兄弟,同时还受叔父袁世凯的多番提拔扶持,无论是人生命运还是仕途命运袁氏都有恩于袁肃。因此借机拉拢一把袁肃,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情,而且终归是自家人,很多事情都更好商量。
袁肃心里很清楚,这会儿他要想跳跃性的发展,无论如何都是要跟袁世凯巴结上关系。至于袁世凯称帝之后所需要面对的情况,那就见机行事再说。
“克礼是我弟,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勤走动勤联系,有什么难处大家一次协商,有什么好处大家也一起分享,可好?”袁克定笑呵呵的说道。
“大公子吩咐,我等自然遵从。”陆锦反应不太热烈的说道。
“是极是极,既然是自己人,那今后大家都以大公子马首是瞻。”陈文运还是明白袁克定的心思,当即推波助澜的说道。
“兄长待弟如此,弟今后必以兄长为前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袁肃自然也不能不识抬举,连忙开口说的更显魄力。
“呵呵,克礼你这话说的……哈哈,秀山兄、禹臣兄,你二人先去庆云楼,我带克礼先去见过我父亲和姨娘,稍后便赶过去与你们相会。”袁克定笑不拢嘴的说道。
与陈文运、陆锦说完之后,袁克定这才带着袁肃前往怀仁堂后院去见袁世凯。
北洋政府的办公向来是有一个统一的惯例,那就是官僚只办半天的公务,上午办公,下午打麻将。诸如段祺瑞这样的高级官僚亦不例外,往往中午返回官邸后,下午便在家中与人下棋博弈;至于冯国璋要比段祺瑞更夸张,每天必须睡到十二点钟才会起床,下午也才处理一阵子的公务。
在整个北洋政府当中,也只有大总统袁世凯每天是没有固定的时间,一旦有什么要紧公务,哪怕是深更半夜都要秉烛处理。此时正值晚餐的时间段,然而袁世凯依然还在南边的书房处理公务,陪同在侧的除了秘书长张一鏖、高级幕僚长夏寿康、内务总长张国淦之外,还有两名身穿军装的军官,。
袁克定敲门而入,众人都陆续回过头看了过来,他只当在场的都是平日熟人,简简单单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大大咧咧的来找袁世凯面前说道:“爹,克礼贤弟来了。”
袁肃跟在袁克定身后,趁着袁克定说话的功夫,先一一的向张一鏖等人点头示意,倒是那两名身穿军装的军官并不是熟悉。略微打量了一下,其中一人年约三十岁出头,身材清瘦而笔挺,却是陆军少将军衔。另外一人年纪稍轻,规规矩矩站在青年少将身后,领章上的军衔是少校军衔。
等到袁世凯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看向袁肃时,袁肃这才恭恭敬敬迈上前一步,向袁世凯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大礼。
袁世凯没有站起身,只是带着和蔼的笑容伸手劝道:“克礼,自家人,大可不必如此。快快起来。我这边还有一些要务须得先处理,就让克定先招待你到处走动走动,晚些时候我再找你好好叙叙。”
袁肃躬身应道:“不敢叨扰叔父办正经事,叔父毋须理会小侄,兄长待我很周到。”
袁世凯随即又向袁克定嘱咐了几句,都是一些要好好招待袁肃以及多加细心注意一些之类的话。随即袁克定便又带着袁肃退出了书房,转而往居院前去,陆陆续续拜见了大夫人和几位姨夫人,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钟头的时间,这才结束了这一番传统又复杂的礼仪。
一切都交代妥当,袁克定与袁肃出了怀仁堂,乘坐马车由总统府正门出来,一路往庆云楼前去。庆云楼是北京最早的高端鲁菜酒楼,始建于清道光一八二零年,坐落于烟袋斜街内,距燕京八景之一的“银锭观山”仅一步之遥,曾是昔日诗酒流连之地。
当年的瑞亲王、恭亲王、庆亲王、定国公、安国公、武定侯都是此间常客。台湾已故着名作家唐鲁孙先生笔下多次提及什刹海庆云楼。后因老板另择他业而关张。此后,原庆云楼的骨干流散他处,逐渐形成了后来京城着名的“八大楼”,即东兴楼(萃华楼)、泰丰楼、致美楼、鸿兴楼、正阳楼、庆云楼、新丰楼和春华楼。
今天袁克定带袁肃前去的庆云楼,正是重建之后的八大楼之一。而重建的庆云楼就位于北京西城区银锭桥附近,银锭桥位于西城区什刹海的前海和后海之间的水道上。为南北向的单孔石拱桥,因形似银锭故称银锭桥。是什刹海的风景之一,燕京小八景之一。过去站在银锭桥上可遥望西山,故景名为“银锭观山”。
一番拐弯抹角,袁克定与袁肃到达了庆云楼前。
此时酒楼一楼大厅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客人云集于此,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陈文运、陆锦二人的马车就停在门外不远,并且还专门留了几名随从在外面等候袁克定、袁肃二人。在看到袁克定、袁肃走出马车后,这些随从连忙堆着笑容迎接上前,招呼着二人走进大厅,直接来到二楼。
二楼大厅同样有几张桌子有客人,不过陈文运、陆锦二人所预定是二楼最大的包厢。
走进包厢,里面是一张六人的小桌。桌子小了,显得整个房间十分空旷。屋内除了陈文运、陆锦二人之外,还有另外两名有一些年纪的客人,这两位客人都是一副文人墨客般的打扮,穿着北方传统的长衫,显得很有一番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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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运(1880年-?),字禹臣,河南光州人,新建陆军随营学堂被选派赴日学习学士。1904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第三期步科。历任第三镇第十标标统等职。1911年6月19日任陆军第三镇第六协统领(旅长)。
1912年10月7日任民国骑兵第一旅旅长,辖苑尚品、郑后彦两团。1912年10月8日,授陆军少将。1913年参加察哈尔征蒙作战。1913.09.11授陆军中将。1914年3月,率部参加镇压河南白朗起义。1916年8月4日任都护使充库伦办事大员,1917年3月31日免。1917年4月以陆军中将衔任北京第二讲武堂的校长。
1917年张勋复辟时,担任讨逆军中路司令(东路段芝贵、西路曹锟)。1918年任中国参战军军官教导团团长,1919年1月升任参战军第三师师长,8月该师改称西北边防军第三师。1925年任段祺瑞执政府训练总监部副监。解放后曾着《我所知道的皖系将领》、《复辟之役马厂誓师亲历记》等。】
第2章,昭然若揭
在见到袁克定出现,屋内的四人纷纷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的向袁克定行礼。
袁克定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略略虚回了一礼,然后转身向袁肃介绍道:“秀山、禹臣二人你是见过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杨度,杨皙子先生,是我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幕僚,也是颜派书法的集大成者。”
袁肃心头稍微有了一些变化,不由的暗叹:筹安会的第一号人物都被邀请来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他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相反还露出钦佩之色,客客气气的与杨度握了握手,问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虎公先生,晚生慕名久矣,今日得以相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杨度自有文人的一股高傲,不过他起初认为大总统和大公子都如此看重这位同族小辈,自己多多少少是要让几分面子的。没想到才一见面,对方倒是先这番热情客气,顿时心头感到很是得意。他和气的笑了一阵,挥着手说道:“袁公子实在太客气了,既是大公子的族弟,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平辈论交则已。”
袁克定又介绍道:“这位是孙毓筠,孙少候先生。孙先生可是当初同盟会骨干之一,曾经亲自参加过萍浏醴起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开国功臣呢。”
比起杨度,袁肃自然不是很了解孙毓筠,但是却多多少少知道孙毓筠是筹安会的第二号人物。孙毓筠年龄要比杨度略年长一些,不过才气和名声却没有杨度那么大。袁肃在与其问礼时,对方表现的要更加随和自然一些。
介绍完毕,五人分主次落座。袁克定特别拉着袁肃坐在自己的身边。
“今日设宴,正是为了向诸位引见我这位堂弟,袁克礼,字梓镜。克礼贤弟的名声相信诸位多少是有所耳闻的,之前一手操办山海关赈灾,后又率领南下镇压叛党余孽。年纪轻轻已经是建功丰硕。”袁克定简略的说了一个开场白。
陈文运、陆锦、杨度、孙毓筠四人自然是对袁肃早有耳闻,更何况此次宴会是早先计划好的,即便之前没听说过袁肃的情况,宴会前也会花点心思去收集或打听。
“希望今晚这顿宴席过后,能让诸位的关系更进一步。咱们这些经常出入庙堂之上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圈子,只有在这个圈子里面,才能集思广益,才能化小为大。尽管吾弟克礼时常不在京城,今日又是第一次与诸位见面,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是自己人就毋须太过见外了。”袁克定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