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都跟父王说完了,父王允了。”
当然,关于诚王殿下“你为什么不能陪爹吃个饭!”这等悲愤的控诉,元秀郡主也就不打算说什么了。
她愿意住在宁国公府,太夫人自然是满心的欢喜,更何况太夫人看着凛然出众,那英姿勃勃的元秀郡主就喜欢得不得了。
她想到长孙也正是成亲的年纪,又见元秀郡主生得凤目高挑,容色娇艳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知怎么就看进了心底去。只是她相中了人家元秀郡主不好使,得诚王府相中了林珩才行。一想到元秀郡主出身尊贵,那若是放在从前,绝对是婚配市场中最抢手的一位,太夫人心底就叹了一口气,
她这一生儿媳好几个,可是各有各的艰难与烦心,唯一叫她能消停些的就是长媳。
如今长孙要娶妻子,她自然希望林珩能娶一个最优秀的女子。
然而她已经吃足了在儿子的婚姻中指手画脚之后的苦果,只看林三老爷就知道了,她千方百计叫他续了弦,本想着儿子能过松快欢喜的日子,谁知道如今儿子连家都不愿回了。
想到林三老爷打从那一日和林三太太大吵了一架,又是这两三日没有回家,林三太太竟然还“病了”,公然带着三房的两个丫头不来给她请安,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因此太夫人不敢再随意地插手林珩的婚事。
若她选的林珩不喜欢,那岂不是误了长孙的一生?
只是……元秀郡主当真是难得的啊。
作为老牌贵妇,太夫人显然不知道元秀郡主这一款如今已经不时兴儿了,也是嫁不出去的贵女典范。
“好好儿照顾郡主,自然……我也是放心你的。”太夫人就眉目温和地对阿宁笑道。
“可不是。三妹妹一贯最叫人放心的。”虽然太夫人待阿宁更慈爱,阿馨却并不嫉妒。
她从小儿与阿宁也算是一块儿长大,每每在外头装柔弱的时候都是阿宁高声驳斥那些对她们姐妹不利的言论,她对阿宁一笑,也不嫉妒她在元秀郡主面前得宠,反而对太夫人笑着说道,“平日里在外头,三妹妹虽是妹妹,却总是照顾我与大姐姐。如今想想,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她也是享受了多年阿宁的照顾了。
“你们姐妹感情好,谁厉害些,谁就多费心些,这都是应该的。”太夫人就乐得见阿宁和阿馨姐妹情深。
至于三房的阿芝和阿静,太夫人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十分不喜欢阿芝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只觉得东施效颦,没有学到人家南朝女子真正的风流妩媚,反而多了几分风骚不要脸。
至于阿静,生母乃是林三太太身边儿的丫鬟,当年林三太太有孕在身,唯恐林三老爷在外发展出个红颜知己来,又见林三老爷对自己的丫鬟都很平常,并不是个在女色上上心的,她也放心,因此劝谏了几回林三老爷收身边丫鬟做通房被拒绝之后,竟作死地去给夫君下了药。
一想到阿静是因此而来,更何况林三老爷就是因此和继妻翻了脸从此相敬如冰,哪怕明知阿静无辜,太夫人也实在生不出疼爱的心来。
“老太太说得是。”阿宁就弯起眼睛笑。
见她开阔大气,太夫人心中越发感慨。
宁国公却已经在一旁板着手指头想着得酿多少的女儿红了,见一个丫鬟上前细声细气地请示太夫人将晚膳摆在哪里,宁国公就不预备再在太夫人的房里坐着了。
他兴致勃勃地对阿妧招了招手,见林珩抱着阿妧起身,就笑眯眯地说道,“今儿咱们回去吃,等回头再来跟老太太一块儿用膳。”他伸手去接儿子怀里的胖团子,半路却和靖王的手撞在了一起。一瞬间,电闪雷鸣,国公与皇子之间噼里啪啦的。
“别管他,咱们回去。”宁国公夫人就含笑对儿子说道。
林珩眼角的余光,就见元秀郡主横眉立目地瞪着自己。
他抿唇微笑,捏了捏妹妹的胖腮,觉得可爱极了。
不管是元秀郡主,还是胖团子。
“本王也饿了。”靖王殿下今天喝了两碗姜茶,那本就血气旺盛,如今更热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上炙热得冒汗,这微冷的春天的晚上叫他哪怕只穿了单薄的单衣都止不住地热气腾腾的。更何况姜茶喝多了怎么还烧心呢?
靖王殿下从小儿遭的罪不少,当年小小年纪跟着皇帝爹上战场的时候,风餐露宿什么没经历过啊,不过这烧心的滋味儿真是太难得了。他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殿下热了。”阿妧就觉得靖王真强壮啊。
这么冷的天儿,胖团子拿狐狸皮把自己裹成一颗球儿,人家靖王竟然还热了。
想到靖王对自己一向爱惜,阿妧急忙探身拿小帕子来给他抆去了额头细密的薄汗。
靖王薄唇微微勾起,顺便目视林珩,叫这倒霉表哥来看胖团子是怎么亲近他的。
这趴在林世子的怀里却去给靖王殿下抆汗是什么意思?
身在曹营心在汉呗。
这是一颗好团子。
靖王的炫耀,林世子又不是瞎的,自然也是瞧见了。
他都觉得靖王这样幼稚皇家这是要完的节奏,只不过看胖团子殷勤地去照拂靖王,世子大人就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他捏了捏妹妹的小爪子,快步就走入了园子里去,此刻春风寒凉,阿妧趴在兄长的肩膀上就见那远远的有一两只鹅黄色的迎春花开了,生机勃勃又娇嫩可爱,不由露出几分想往。
林珩见了就笑问道,“给你折一枝回去玩儿?”
“它好好儿地开着花儿,还是不要了。”阿妧就小小声儿地摇头。
“花开堪折直须折,你学过没有?”林珩见她眼里露出渴望,却不去攀折那些花枝,就含笑问道。
“莫待无花空折枝嘛。只是它还是在树上的时候最好看了。我若是喜欢,就每天来看它就好了,何必要一下子折断它呢?会疼呢。”小小的小姑娘低声说着,见俊秀温柔的兄长带着几分另眼相看地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胖腮小声儿说道,“就算零落成泥,可是它想必也希望是从树上凋零。”
她扭了扭小身子,觉得自己如今也是有身份儿的团子了,羞涩地说道。“等它落了,回头,回头我葬花儿呀……叫它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
林珩本含笑听着妹妹单纯良善的傻话,听到最后却忍不住心中一紧。
“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这话未免凄凉了些,往后不要再说。”
他只觉得这两句话十分不祥,叫人听着就有一种红颜薄命之感。
或许有人喜欢这两句,清高雅致。
只是林珩却不愿这些话从阿妧的口中说出来,也很怕这些话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