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延珏微微瞪大双眼,撅起小嘴,“为什么?”
“珏儿是男孩儿,男孩儿长大了,将来是要列立朝堂,封疆执土的,怎么能要香香呢?”
“哇……”傅延珏却非常不满地哭起来,不停地踢蹬着小腿,“珏儿就是要香香,就是要香香嘛。”
夜璃歌微微皱起眉头——他是自己跟傅沧泓生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个性?莫非是在深宫里呆久了?
再说傅延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下去,自己拿了几块石子,在地上摆弄。
“妙儿?”夜璃歌定睛瞧去,却微微震了震——那居然是个小小的阵法,“妙儿,这是谁教你的?”
傅延妙抬头,眼里浮起几许得意:“是大哥!大哥教我的!”
“你大哥,你大哥什么时候教你的?”
“大哥常常在自己的寝殿里摆阵法,好几次我偷偷跑进去,看见他对着桌子发呆,我问他做什么,大哥说他在练习统兵之法,见他好奇,就教我了。”
“你,你弄得明白?”夜璃歌愈发惊讶。
“是啊。”妙儿得意地一扬下巴,“母后,您不知道,这些日子,妙儿还经常偷偷跑去演武场,看那些禁军们操演,可有趣了,母后,妙儿将来长大了,也要做个大将军!”
“做将军有什么好!”傅延珏朝她龇牙,“野孩子,野孩子,乳娘说,只有野孩子才会舞刀弄剑!”
傅延妙脸上那得意的神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默默地蹲了下去,不再说话了。
两个孩子间的对话,显然大大出乎夜璃歌的意料,她沉吟了好一会儿,心中做了个决定。
于是,傍晚傅沧泓回到寝殿里时,便发现殿中多了两张小床,夜璃歌居然把两个孩子都抱了来。
“璃歌,你这是——”
“我要亲自教导他们。”
“哦?”傅沧泓的眉头微微挑起,“是,是下头的人惹你不高兴了?”
“我怕再过不久,珏儿只怕连缚鸡之力都没有了。”
“那——好吧。”傅沧泓当即表示赞同,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吃味,毕竟,这两个小家伙一进来,就表示夜璃歌今后,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他了。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夜璃歌把泰半的精力都放到了教养两个孩子身上,每天教他们习文练武,妙儿的进度始终要快延珏很多,而且延珏对于兵书、行伍打仗,有着明显的厌恶,却喜好跟宫女们混在一起,好几次夜璃歌忍不住,想把他拖过来揍一顿,却到底不忍下手,但她实在想不透,为何傅延珏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这日夜璃歌因事外出,转回宫时,却见延珏正将几支钗环往头上插,而且脸上抹了粉,唇上涂了胭脂,夜璃歌压抑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走过去一把扯散了他的发髻,拿起戒尺重重在他的手心上打了几记,傅延珏立即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夜璃歌扔掉戒尺,将他放到墙根下,不再理睬。
傅延珏哭了一小会儿,竟然蹲下身子,搭拉着脑袋昏昏睡去。
眼见着快到午时,傅沧泓走进寝殿,看见这情形不由一愣。
“璃歌,你这是——”
夜璃歌的脸色有些难看。
“生什么气啊,你。”傅沧泓走过来,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劝慰。
“沧泓,你跟我来。”夜璃歌将他拉出殿门外,“我想把珏儿,寄养到一户普通百姓家里。”
“什么?”傅沧泓大吃一惊,“珏儿可是咱们俩唯一的……男孩子。”
“正因为他是咱们俩唯一的男孩儿,我才要把他送到宫外去,让他多吃些苦头。”
“不成。”傅沧泓果决地摇头,“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
“虽说现在京中家家户户安居乐业,但是,但是……”
“你是怕他饿着累着,还是怎么着?”
“其实,让他在宫里呆着,咱们两个好好教导就是——”
“不行。”夜璃歌立即否决,“就因为他是咱们俩的孩子,所以这宫里人人都宠着他,顺着他,由着他的性子来,可是,可是将来一旦咱们不在了,他只怕连生存都不能。”
“你想得太多了。”傅沧泓柔声哄她,“朕会安排人保护他的。”
“难道,你还打算保护他一辈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
“纵然如此,延珏将来长大,也不过只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你希望他变成那样吗?”
傅沧泓皱起了眉头,老实说,他一点都不希望见到她此刻牙尖嘴利的模样,可夜璃歌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
“好吧。”傅沧泓终于妥协,“这件事,我让你安排,只是,你一定要告诉朕,把延珏送到了哪户人家,好吗?”
“嗯。”
却说延珏,完全不知道他的父母,此刻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今后命运,甚至是一生命运的重要决定,不过这决定是好是坏,却也难讲。
第二日,一辆马车驶出皇宫角门。
傅延珏趴在夜璃歌怀中,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衫,小脸上泪痕斑驳,喉咙里还不住发出咽声。
夜璃歌面色霜冷,没有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