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傅沧泓,或者,只有一个安阳涪顼,那该有多好?
她就不必左右为难。
但,这不过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选择谁呢?
似乎从很早开始,他们就在进行一场持久的拉力赛,先是傅沧泓掌握整个主动权,然而,安阳涪顼靠着他的努力,一点点增重在她心中的分量,直到现在——
如果傅沧泓不曾伤她的心,如果夜天诤不曾在战役中受创,或许安阳涪顼,仍然停留在原来的位置,没能走进她的心中。
可是现在——
轻轻地,夜璃歌不禁叹了口气,真希望自己能生出双翅膀,扑楞楞飞到九霄云外。
“不要太贪心,否则到最后,你一个都得不到!”南宫筝的声音再次响起,刺得她的心阵阵锐痛。
倚楼怅思半晌,夜璃歌方退回屋中,拥衾而卧。
清早起来,她对镜梳妆罢,便往倚凰殿向董皇后请辞。
是时董皇后倚于床栏上,脸上兀自带着三分病容,见夜璃歌走进,遂朝孙贵摆摆手,孙贵会意,领着屋中所有宫侍默然退出,掩上殿门。
董皇后这才抬起下颔,定定地看着夜璃歌:“如果可以,我真想毁了你这张脸!”
夜璃歌一怔,旋即恢复平静。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你真想让顼儿,万劫不复?”
“皇后娘娘……”
“你闭嘴!”董皇后一声疾喝,撑起半个身子,头发蓬乱,形容狠戾,“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顼儿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几次三番差点陨命,夜璃歌,你就那么狠心么?既然无法承诺给他全心全意的爱,就不该总这样霸着顼儿,你不明白么?”
夜璃歌仍然沉默,头一次面对他人咄咄的逼问无言以答。
“你怎么不说话?”
“是臣女之错。”夜璃歌双膝跪地,眸中有着确切的愧疚,她这样的反应,却让董皇后一怔,面色随即稍稍和缓。
“皇后娘娘凤体未愈,不宜动怒,请好生将养吧,璃歌告退。”
夜璃歌言罢起身,走出倚凰殿,却见安阳涪顼正立在阶下,定定地看着她。
“这会儿功夫,你怎么不在宣安殿?”
“今日朝会散得早,所以就赶过来了。”
“那就回德昭宫好好休息。”
“可是,我想……陪着你。”
“好吧,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好,只要你愿意。”
“那么,我们去射箭吧。”
“行啊。”安阳涪顼立即点头。
两人旋即折回德昭宫,换上精短箭装,相携着前往演武场。
挑了把强弓,夜璃歌走到空地边沿,张弓搭箭,但听得“嗖嗖嗖”三声,三支利箭端端正正地贯穿靶心。
“好!”安阳涪顼忍不住拍掌赞道。
“该你了。”夜璃歌退回场边,将弓弩递给安阳涪顼——她有意来此,除了考较安阳涪顼的武艺外,也是想锻炼他的意志力。
并无他言,安阳涪顼接过弓弩,也下场立定,扎稳马步,两眼盯着靶心,扣紧弓弦缓缓朝后拉开,然后猛地放开。
嗖——
锐箭破空,恰中靶心!
夜璃歌眼中不由闪过丝诧色——什么时候,他的武艺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进展?
安阳涪顼连发五箭,箭箭均中红心,围观的禁军中不由发出轰然的叫好之声。
“再来!”夜璃歌却提出新花样——射飞靶。
三场对决下来,安阳涪顼中十五支箭,夜璃歌中十八支。
眼见着日色已然升至中空,安阳涪顼放下弓弩,细声劝慰道:“璃歌,要不先休息休息?”
“也好。”夜璃歌点头,两遂离开演武场,折返德昭宫中。
“想不到,你长进居然如此之大。”坐在膳桌边,夜璃歌忍不住衷心赞道。
“是吗?”安阳涪顼心中乐开了花,表面上却强自捺着,声色不动,“我觉得,臂力还不够呢。”
“不要着急,武功和文治一样,都是不能躁进的,必得日复一日地坚持。”
“我记下了。”安阳涪顼点头,“正好有些朝廷上的事不懂,你帮我斟酌斟酌。”
在章定宫中盘亘了近六日,夜璃歌方才折返司空府,一进府门,便忙忙地去见父亲。
“爹爹。”
见夜天诤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正倚在椅中观书,她稍稍放下心来,近前请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