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傲的男子紧紧拥着她,忽然放声长喊:“夜璃歌,我——爱——你——”
他的声音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不住地回旋,带着一股沉浑浩博的力量。
夜璃歌仰起了头,弧线优美的脖颈优雅而迷人。
“傅沧泓,我——爱——你——”她毫不迟疑地跟着喊道,眼里却有滚灼的泪,潸然而下……
落进唇间,是苦,是涩,是咸,更是一种弥漫的痛楚……
浸染了血色的痛楚……
这个薄暮的黄昏,赋予他们爱情又一次完美而激烈的相撞——他们,是这浩渺干坤,锦绣山河间,一双最为赤诚的灵魂。
他们相爱,只为相爱。
他们相爱,只为……彼此心中,有着同一个梦。
那个梦是什么?
此时看来,还很模糊,但他们都能感应到,它在热烈地召唤他们,使他们无论是在天之涯,还是海之角,依然能朝着同一个方向,不断地前进,前进,前进……
是信仰的力量?
是爱情的力量?
是灵魂的力量?
还是——命运的力量?
我无法解释。
因为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无法解释的——在此时此刻遇见的人,在此时此刻发生的事,在此时此刻闪过你脑海的那些念头,你都能一一解释得清楚吗?
你不能。
就如他们,在茫茫人海中首次相遇,为何就能那样肯定地认准——是他,是她,就是他,就是她?
一见钟情?
命中注定?
千里姻缘一线牵?
可无双美丽的背后,为何偏潜藏无穷杀机?
刻骨铭心的同时,为何又爱恨织缠?
只因世事难料,只因时光磋磨,只因爱到浓时情反薄,情到烈时恨亦重。
斟酌,再斟酌。
……
夜璃歌回到司空府时,浑身乏力不堪,后背上的衣衫更是被汗水打得透湿,她不愿惊动府中任何人,自角门入,取道直奔碧倚楼,却在踏进院门的刹那,看到一抹凝立的背影。
安阳涪顼?
心头突突一跳,她顿时生出种无所适从之感——这个冤家,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挑此时此际出现?
正思索着要不要趁他还没发现,悄悄儿遁走,安阳涪顼却转过身来,双眼一亮,话音里含上丝惊喜:“璃歌——?”
“太子殿下。”夜璃歌目光有些闪躲——想来任何一个女人,在与自己的心上人激情相会之后,也难坦然面对另一个心仪自己的男子吧?
“你,你回来了?”安阳涪顼强抑住自己的激动——本来,他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他的自制力,远不如夜璃歌,更不如傅沧泓,终究顺着自己的感情,出现在了这里。
“嗯。”夜璃歌点点头,慢慢近前两步,“太子殿下最近可好?”
“……好。”安阳涪顼干干地应承着,他心里明明有很多话,可是每当看到她的时候,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殿下要上去喝杯茶吗?”
“……好。”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木梯上了碧倚楼,夜璃歌忍住倦意,亲自为安阳涪顼烹茶。
坐在灯下,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安阳涪顼神色恍然。
锐利的痛感,再次在胸口扩散开来,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我不答应!”
“你说什么?”夜璃歌吃惊地看着他。
安阳涪顼猛然一震,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失了形态,赶紧摇手掩饰道:“没,没什么。”
“哦,”夜璃歌垂眸,又道,“你到司空府来,可有禀报皇后?”
“……没有。”
“那——这么晚出宫,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夜璃歌尽力柔和嗓音。
“我——”连日以来,安阳涪顼把自己关在宫里养伤,对于那夜发生的一切,谁都没有告诉。
他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把自己和夜璃歌、傅沧泓之间的事想了很多遍,越想越是不甘心——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一国太子,是夜璃歌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君!他傅沧泓有什么资格,跑到璃国来对他颐指气使?
以前,他的确是害怕他,可是自当他明白,傅沧泓再怎么狠,也不敢动他时,他的心中生出一股勇气,还有难以说清的沮丧与懊恼——他的确是个没用的男人啊,非但保护不了她,还需要她来保护,他要怎么做,才能逆转这种情况?他要怎么做,才能……才能什么呢?
这些事窝在他的心里,就像一团火,烧得他好不难受,可心智已经成熟起来的他渐渐懂得,再怎么难忍,他也只能一个人忍着,不能告诉母后,也不能告诉身边任何一个人。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又没个宣泄处,这,也是他来司空府的原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