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西天,日出东世。
赣老城中,一道青烟袅袅,越过白墙,跨过灰瓦,绕过古树,缓缓升上天穹。只这之后,那天下中,一声鸡鸣忽啼,回荡人间,下一刻只见赤羽洒落,一只愚钝大鸟从房屋上跳下,扑棱棱,惊起犬吠人声。
小巷里,土屋仍旧,那门虚掩着,其中空落落,甚么也无了。
那老城外,一道雷声起落,却不见云雾聚散,更无风雨相随。
一株杨柳摇摆,随风而动,下方两道烟云袅袅,却添了两座新坟。
空山落,枯草怜幽不见人;闻羌笛,杨柳树下白骨生。
一坟便是一山,人已逝去,杨柳树下,只两尊白骨长眠。
那一路上,且无人知,是那龙马驮骨;那一路上,且无人知,是那道人捧瓮;那一路上,且无人知,是那仙家做坟。
只道雷光远去,一阵微风吹起,让杨柳枝桠荡漾。
马蹄嘀嗒,却又如雷声隆隆。
一碗浊酒,放于砖上。
大日升起,那边上一坛老酒打开,香醇诱人。
黑衣的官差把那酒水举起,向自己口里倒去。
“大人,今日依旧祭奠”
“嗯,你且忙吧。”
一位官差从边上匆匆而过,提着刀,腰上挂着青木牌,出了堂口。
这黑衣的官差看着前方,他坐在府衙门前,两边雕着两头石狮,威严无比,那四目瞪如铜铃,爪抬起,似要扑人镇恶。
严凡目光悠悠,酒坛落下,磕碰砖石,前方放这个那碗酒水,在这一震之下轻轻摇晃,如同有人持碗轻颠,坐立他的身前。
那两眼处,远方间,忽出一双黑靴,再抬头,见一大一小两个道人路过,牵着一匹神俊马儿。
“好马”
严凡看见那踏红尘身姿,顿时一震,心中不免慨然,再看那道人,年岁不大,面色白净,衣袍虽有风尘,但掩不住那般风采。
“好人”
好马配好人,严凡看着那马,看着那小道人,此时也不知是不是盯得久了,那道人居然回过头来,看到自己。
啪嗒,啪嗒。
大个道人牵着骏马,小道爷走在前方,行不过七八十步,便到严凡身前。
李辟尘对严凡打个稽首,严凡连忙起身还礼,笑道“失礼失礼,不曾想小道爷目光如炬,隔着这么远,也能看见我的目光。”
“不看人,只是心中有感。”
李辟尘摇摇头,笑了笑,严凡也笑“道人修缘,我道是小道爷有通天眼,原来是心中所感,难怪刚刚回头一看。”
听这话,李辟尘哈哈笑着“居士言我眼睛通天,却不料是在夸赞自己这一来一去得有多远,我这目光一动,头颅一甩,便看的分明,居士才是千里眼。”
“当不得,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