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凡把昨天打到的鱼和方便面一起煮熟吃了,在冲锋衣下摆的两个大兜里装了一盒罐头、一包饼干和两瓶水,打火机、手电筒、军刀、4个56半弹夹分别装在贴身穿的马甲的4个兜里。系紧了裤口、袖口和鞋带,将冲锋衣的头罩戴上,护了头,又将车上翻出的那副薄皮手套戴了,背着56半,领着阿道夫出发了。
路上给阿道夫打了只野兔,看着它吃完,便爬上了附近一座山的山顶,顺着山脊先向下游搜寻。打算到了谷口,想办法过河,从对岸走到上游的谷口,再过河返回原地。
清晨的山风很冷,晨雾还未散去,康凡的脸一会儿就感觉有些僵硬了。身上倒没感觉冷,纯棉圆领衫加马甲加冲锋衣,挡风挡潮气。他搓了搓脸,加快了步伐。登山鞋很舒服也很适用,走起山路来相当便捷。
阿道夫一路上左冲右突,惊起了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鸟,还发现了好多有鸟蛋的鸟窝。康凡将这些鸟蛋妥善收起——这东西现在可是难得的美食!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身上热起来。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顶岩石上坐下,边观察边休息。视线所及,层峦叠嶂、满目苍翠,还是没有半个人影。
“他们会在哪里呢?”康凡不禁有些失望。
走走停停,中午时分来到了河谷的出口处。连绵的山脉到了这里后被河水隔开,形成的出口大约有六十多米宽,河面宽十米左右,但水流很急。刚才由于山脉阻挡了视线,谷口外的情况无法看到,康凡打算先不过河,出了谷口再往下游看看。
沿着河岸走下去,他又发现了一些人迹:刻意用脚踩灭的烟头、丢弃的纸巾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跟着阿道夫小跑起来。阿道夫边跑边用鼻子嗅着,不知疲倦的跑啊跑。康凡紧紧跟着,不觉间已经气喘吁吁了。
大约跑了有十几公里的样子,在一处河湾,康凡突然听见几声枪响!有步枪的也有手枪的。他拉住阿道夫,隐蔽在树丛中,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搜寻过去。终于看见了人,而且正是他魂牵梦扰的那帮学生们!
此刻,天近黄昏。暮色中,一群狼把他们围在两辆汽车中间,一辆是那辆大客车,另一辆是民用的轻型四轮厢式货车。面对他这边方向的是位穿便装的中年男子,手里端着那支88狙击步枪,据枪动作很专业,一看就当过兵。一头狼躺在他面前不远处,血流满地。另一边拿着自己那把92手枪与狼群对峙的是一位名字叫梅香的女学生,怒目圆睁,颇有英气。剩下的学生们挤在他俩之间,手里擎着长短不一的树枝当做武器。情势已经相当危险,狼群只要一个冲击便会打垮他们,必须当机立断了。
康凡把56半的折叠三棱刺刀扳直,装弹上膛。拍拍阿道夫的头,大喊一声:“阿道夫,跟我上!”
喊声未落,阿道夫已像一支利箭一样“嗖”的射了过去,一口便咬翻了一头个头高大的狼,同时,壮硕的身体带着巨大的惯性撞入狼群,立刻掀起一片混乱。
康凡趁乱冲进狼群,开枪接连击毙了几头靠得最近的狼,来不及重新上子弹,把56半舞得上下翻飞,用刺刀和枪托又放倒了几头,腥臭的狼血喷溅了他满身满脸,他像一个狰狞可怖的魔鬼,一阵风似地冲到了梅香身边。
梅香已经呆住,手里握着枪却不懂得开火。康凡一把抢过枪,单臂把她搂在怀里保护起来,抬手连扣扳机,火光闪闪、枪声爆响,身前的狼又被放倒几头,剩下的一哄而散,带着凄厉的嗥叫,转眼间就在暮色中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不开枪?!”余悸未消的康凡忍不住冲着怀里的梅香大吼。
梅香兀自发着呆,疲惫地看了看他,双眼一闭,软软的倒下去。
康凡立刻就为自己刚才的态度后悔不迭:这个梅香同学,漂漂亮亮、白白嫩嫩的,她能拿着枪与凶恶的狼群对峙已经算是壮举了,自己还这么凶暴暴的对待她,真是不应该!
不知是因为大战后的激动、重逢后的喜悦还是内心的愧疚,康凡不禁热泪横流。
周围的人被他所感染,立时哭成一片。哭声中,梅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但康凡完全不知,热热的泪水流了梅香一脸。待康凡发觉后,慌忙之间想推开怀里的梅香,可梅香那只环在腰部的手用力的攥住他的皮肉,推不开。
“就这样抱着。”梅香不顾周围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一边说一边略带羞涩的笑着,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夕阳下闪着活泼的光亮。
康凡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的,面现尴尬。有人在笑,但大部分人都沉默着。
阿道夫蹭过来,用鼻子认真的嗅着躺在康凡怀里的梅香。梅香“妈呀”一声惊叫,从康凡怀中一跃而起,撒腿就跑。阿道夫不紧不慢地追上去,任凭康凡喊破了嗓子也不回头,就在梅香身后几米处跟着,不扑也不咬,却把梅香吓得没命地跑,边跑边哭着呼救。
在一片哄笑声中,康凡不得不揪住了阿道夫脖后的皮毛,制止了它这一淘气行为。
狼群没吃到任何东西,却遭到了惨重损失,积蓄力量再次进攻的可能性很大。再说,即使狼群不返回来,那满地的狼尸也会招来别的食肉兽类。因此,康凡他们必须在天黑前返回河谷营地。
康凡和那位中年人互通了姓名,中年人叫钟汉强,一个很中国化的名字。没有时间客套了,康凡草草的在河里洗了洗身上的狼血,开着大客,载着学生们前行。钟汉强开着他自己那辆货车堕后,把阿道夫关在车厢里警戒。
梅香由于刚才面对狼群时表现出了超人的勇气和胆略,已经确立了自己在学生们中的领袖地位,并且她是第一位开过枪的。尽管她什么也没打中,但枪口闪烁的火光已足以震慑狼群了。此刻,她和学生们一样。也是沉默不语,看来仍是心有余悸,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比其他学生更冷静、更丰富一些。一路上,康凡都被她热辣辣的目光所笼罩,心里直发毛。
由于路况恶劣,直到夜里十点多才回到营地。重新布置了一下,将林间空地扩大,两辆sx2300分别停在空地两侧,大客放在中间,厢式货车横在空地进出口处,这样的布局能够很好的保护睡人的大客。
考虑了一番之后,康凡决定动用小龚车上的那批给养解决学生们的吃饭问题。
这批给养一部分是真空包装的军用野战食品,一部分是新鲜的肉、蛋和蔬菜以及面粉,粗略估计了一下,按最低限度的一日两餐来计算,能撑个十几天。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了给养事小,学生们有什么闪失那就事大了!于是,叫过梅香,吩咐她严格按照定量发放食品,每人一份,不能多也不能少,并做好发放记录。梅香乐呵呵地答应着去办了,康凡这才有空和钟汉强说话。
“老钟,说说情况吧。”康凡说。
钟汉强正打着手电检修自己那辆车,见他过来便停下手里的活。两人在火堆旁坐下,点了烟,聊了起来。
钟汉强比康凡大三岁,五年前曾在军部服役。这么说起来,他和康凡曾经在军部同时待过。但康凡对他却没任何印象,军部有数千人,整个服役期间没有碰过面的人有的是,倒也不足为奇。
事情是这样的:当康凡下车离开后,钟汉强正开车从军部大院出来。这次钟汉强是到外地拉一批货物返回,顺便到军部大院看望了几个老战友,开车上路后,正好碰到那帮学生和车挡在路中间,边摁喇叭边减速。但那帮学生根本对他的出现无动于衷,他一着急想踩刹车,接下来的情形就跟康凡当初的变故一模一样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后,他和学生们试图寻找重返文明世界的路,在搜寻中望见了康凡点的火,便做了个简单的木排逆流而上,结果被狼群阻挡,无法上岸后就又返回去。因为木排在靠岸时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撞散架了,得修复,第二天也就没能再来,却不曾想再次遭遇狼群。钟汉强开枪放倒了头狼、梅香连开三枪之后才逼住了狼群,赢得了时间。那个水瓶是木排上的一个学生气急了之后扔过去打狼的,正好被康凡发现,也真是巧了。
康凡明白了,自己看到学生们像蒸汽一样蒸发的时候,自己在那帮学生们的眼里也在发生着同样的情形。而对钟汉强的行为无动于衷的原因是,那帮学生们已经进入了“那种状态”,是不可能听到或看到的。
钟汉强的加入虽然纯粹是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发生的是太及时了!没有他的照顾,这些学生们的处境可就不一样了。至于那两个司机的去向,现在还无法解释。
“怎么不开枪报信?”康凡问道。
钟汉强一摊手,“怕出意外,两支枪都留给在车里等待的学生了。我只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男生去探路,逆流而上,人多了都是累赘。”
“那你怎么看这次的变故?”康凡继续。
钟汉强摇头苦笑,“尽管我一头雾水,但我知道,这里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
虽然这个论断已经在康凡心里默念了好多遍,可通过别人的嘴说出来,自己还是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过去当兵的时候把这一带都跑遍了。”钟汉强说道,“如果我们经历的那场变故是发生在这一带的话,我闭眼都能把大家领回去。可现在这里的地形…。”他顿了顿,“总体来看好象和军部原来所处的地形相差不大,但却是几个世纪前的模样。该有的都有,该没的都没了。”
康凡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该有的人没了,该没的野兽和森林又有了。”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低头吃饭。
大客的内部空间很宽敞,座椅间距足够大,座椅也是又宽又大,椅背还可以向后放倒一定角度,睡觉应该会很舒服。吃了饭,学生们便都上大客休息去了。在与狼群的搏斗中,大家身心俱疲,康凡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动荡的日子终于可以暂时摆脱,还吃了一顿质量很高、分量很足的晚餐,能安心地睡一觉了。不一会儿,车内就鼾声四起。
康凡走过去关了车门,只留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车窗透气,把剩下的窗户玻璃全部锁死并拉上了窗帘。将自己带来的那些物品都转移到那辆sx2300上,放好。脱了马甲,把作战背心套在贴身穿着的纯棉圆领衫外边,把带来的95军刀、92手枪和弹夹等插进作战背心的专用口袋里,外面再罩上那件冲锋衣。原来那把95军刀给了钟汉强,钟汉强也把88狙还给了他,自己换了一支56半。
“老钟你去睡吧,我来守夜。”康凡对他说。
钟汉强也没客套,独自去自己车上睡了,“明天换我。”他说。
康凡打开88式狙击步枪的附件包,换上微光夜视瞄准镜,四处观察了一番。镜头中的景物呈现出诡异的绿色,三百米内看得很清楚。见没什么异状,重又回到火堆旁坐下,添了些干柴。火苗窜起来,舔着铝饭盒已熏黑的底子,饭盒里的水冒着热气,茶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