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出去后,朱伊这才得了闲打量周围的陈设,只见屋内十分敞阔,布置得颇有古雅画意,靠右一边设有女儿家的璃镜梳妆台、百花璧柜等一看就是女子所用家具,便拿不准了。问:“陶扇,这里是谢映的房间改做的新房么?”
陶扇明白朱伊想问的是什么,很多上流贵族虽结为夫妻,但其实都是各有一处院子,并非夜夜同眠。不过世子显然没打算与公主分房住,便道:“这正是世子所住的睦业堂。世子是因为公主要入进来,特意更换的一部分陈设。”
朱伊放下了心,她一点也不想和谢映分开住。
绵风便问朱伊:“公主现下可要沐浴?”
朱伊答好。
她已沐浴更衣,龙凤喜烛也燃了起来,谢映却还没有回来。
朱伊知道魏州有名望的人士今日几乎都来相贺,以谢映的身份,虽不至于一一接见,但也不可能太早脱身。酒应该是会喝不少了。
便赶紧问陶扇醒酒汤可准备好了?听闻已有,才放下心来。
热闹的宴席之间,却并非所有人都带着笑容。至少朱黛是没有。
而谢邵,虽然在接待客人时,面上带着笑意,但眼睛里却一分笑意也没有。
所有人耳边全是恭贺谢映和朱伊的声音:“福缔良缘”“鸾凤和鸣”诸如此类……
朱伊安静坐在床边等着谢映,终于,外面传来了动静。
第111章
一听就是一大群人。
伴随着“世子慢些”“世子小心足下”等声音越来越近, 朱伊不免皱眉, 谢映这是喝得有多醉。她站起身来。
以妻子的身份等着他,当然和以往感觉不同。
纵然送谢映回房的人多,却没人敢闹他的洞房。尤其大家都看得明白, 世子可是半分也不想被耽搁良辰春宵。
说起来世子也二十有二了, 身边连个女人也没有,到如今才终于成亲。大家都是男人,自是能理解他的急迫, 便纷纷向谢映告辞。
朱伊就见谢映被沈星流扶进了屋。他穿正红色太好看。不止女色误人,郎艳更是能惑人, 令朱伊呼吸有一瞬紊乱。
无需谢映示意, 沈星流就保持着垂首的姿势退了出去。
朱伊惟恐谢映摔倒, 立即上前搀扶。醒酒汤和热水这时也呈过来了。喝完朱伊亲手端给他的汤, 谢映便将目光落在他的妻子身上。
朱伊沐浴后换上的这一身仍是谢映叫人备好的大红喜袍。按照习俗, 在过子夜前, 新娘都要穿红色。
被谢映这样盯着打量, 朱伊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裙幅。
她这喜袍的面料不似凤褂的挺括厚硬, 光滑柔韧, 触感倒是极佳, 就是尺寸不对,制得太紧了些。
喜袍的衣料紧贴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起伏而起伏。将女孩的丰挺的胸,圆润的臀勾勒得无比鲜明。朱伊先前穿上时就很不习惯, 便叫了绵风给她拿了个樱红绣银鹿眠花的湖绸披风罩上。
谢映的目光很快收起, 他只看着她的面容, 道:“伊伊,我醉了。”
“我知道。”朱伊知道宿醉的痛苦,颇为心疼。她将谢映按在椅子上坐着,从鎏金盆里拧起雪白棉帕,轻轻抆拭男人的额头,脸,下巴。又重拧一把给他抆脖子。
谢映轻阖着眼,享受着他新婚的小妻子给他的体贴,突然道:“都出去。”这当然是在命令房里所有的婢女和婆子。闻言,大家都心领神会地迅速退出。
朱伊就见谢映站起身问她:“伊伊看过我们的新房了么?”
她道:“先前去净室的时候,看到你说的池子了。”她不料对方在梅花汤馆的随口一句,竟还真记着了。
他牵起她的手:“那我陪伊伊去别处看看。”
“你醉了就赶紧歇着吧。明日看也不迟。”
男人却道:“就想带着伊伊今晚看。”朱伊懒得与喝醉酒的人讲道理,只得由着他。
整个正堂,都摆放着转青玉鹭鸶落地多枝灯,每一间屋都灯火通明。
谢映拉着朱伊穿过待客的明间,先去了东暖阁。春天到了,东暖阁布置得正合季节,案头是粉色花觚,冰黄冠架,榻上是三蓝鳞云纹的卧席,大明窗外还搭着云母片的半透明雨棚,仿佛让春光也落入屋内。
继续往东,则是为她设的书房,珐琅面的书案上放着书帖,宝砚笔海,还有一套印章石头。多宝阁和书架则空出许多地方,似乎留着让她自己摆东西。
大略看过,再一起返回夫妻两人在西边的寝间。
寝间西边的透雕翠玉十二幅槅扇后面,是合围的夹纱花影壁柜,柜中放置朱伊的四时衣物,而最吸引人注意的,则是柜间一座落地的紫檀连理枝雕花座嵌的璃镜。
镜子跟谢映一般高,让朱伊看清了里面的自己。
谢映靠坐在为朱伊准备的铺着流苏织彩毯的美人榻上,任她打量完四周才道:“伊伊,我醉了,你帮我更衣可好?”
朱伊自是答好,坐到了他的身旁。她便问:“怎么看都是女孩子住的地方。你的书房和衣物呢?”
“我书房东西太多,和伊伊共用不下,就挪到了前面的谯水阁办公,伊伊要来找我,出门拐个弯就到了。我的衣裳也放在那边。”他抚上她的腰,特意强调:“但是……我每晚是一定回伊伊这儿的。”
“谁问你这个了。”她的口是心非道。
谢映也不点破,只是笑。
朱伊知道,这都是为了让她住得更宽绰,但其实房间已有这样大了,哪用得着。便道:“那你当季的衣裳可以搬过来啊。这样多的柜子,我哪里用得完,我给你留出地方。”
谢映想了想,道:“好。”他便看着朱伊那双白嫩的小手解下他腰带,放置一旁,然后叫他站起来,掐着他的衣襟,为他褪去新郎袍。
她的目光这时无意地滑过谢映两腿间,看到那白色中裤里的鼓囊囊一团,赶紧移开眼。
男人却在她头顶却发出了轻笑:“都好多次了,还是这样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