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宛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你……强词夺理!”
荟蔚郡主更是抓住风乐天的袖子急声道:“太傅大人!你看看她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
“我说的不是混账话,而是事实。匣子确实被我撞到地上,但这匣子做工极好,封合严实,里面还衬了软布。落地后,匣身上没有留下一丝抆痕。若说蝴蝶因我一撞就死,我不服。”
第27章 皆是造化(4)
“你、你……”眼看方宛又要晕过去,荟蔚郡主连忙扶住她:“宛宛别急,是非公道自有定论,由不得她信口雌黄,推脱责任!”
“是啊。所以,我会拿出证据的。”谢长晏沉声道。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了她。
“我会拿出证据证明,蝴蝶的死因另有缘由。若真如此——”谢长晏说到这儿,忽然笑了笑,别有深意地注视着方宛,“届时还请方姑娘自行向陛下下跪请罪,不要再牵扯上我。”
方宛面色顿时一白。
风乐天眼中却隐透笑意,抬手轻轻咳嗽了几声,才开口道:“如此甚好。只不知,十九娘子如何证明啊?”
风乐天一开口,就是叫她“十九娘子”,带出些许亲近之意,令谢长晏听了心中稍安。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尤其是长公主,眉心微微地皱了起来。
“很简单,验尸。”
“什么?”众人失声惊呼。
“人死,验尸可知死因,蝴蝶自然也能。”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荟蔚郡主骂了一连串胡说八道,但看风乐天在点头,不由得一惊,“太傅大人!您不会真信了她的胡话吧?”
风乐天笑呵呵道:“此举可行。但,熟悉蝴蝶的仵作去哪儿找?”
谢长晏问吉祥:“陛下如此喜爱蝴蝶,宫中难道没有育蝶师?”
吉祥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半晌才答道:“曾有几个,但后来有了蛙老,陛下就辞退了所有人。”
谢长晏一怔,没想到那位鲁班的传人竟还会养蝶。当即又问道:“蛙老可来赴宴了?”
“没有。他太忙,陛下特允他不必来。”
谢长晏看向一旁博古架上的沙漏,现已是辰时二刻,陛下还没回来。此去求鲁馆快马加鞭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她若速去速回,也许还能在午时赶回。
“好,那我马上去求鲁馆请蛙老验尸。”谢长晏说着,就去拿放在一旁几上的蝴蝶匣子。
荟蔚郡主一个闪身,拦在她面前:“且慢!谁知道你会不会从中做手脚?”
谢长晏想了想,将匣子递到她手中:“既如此,请郡主陪我一起去吧。”
“什么?我为什么要……”荟蔚郡主本待拒绝,看到方宛的表情后改变了心意,当即将匣子收入怀中,“好,本郡主倒要听听那位蛙老会怎么说。若真是你撞死的呢?”
谢长晏望向方宛,方宛也正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两人目光相交,谢长晏悠然一笑:“那我便向方姑娘磕头赔罪,并且,赔一只舞水蝶给她。”
荟蔚郡主瞪着她:“你能弄到舞水蝶?”
“事在人为,大不了我亲自去程国抓嘛。”
“好!一言既出——”荟蔚郡主伸出手。
谢长晏也伸出手,跟她碰了一碰:“绝不更改。”
一旁的众人各有表情。风乐天依旧笑眯眯,方宛依旧楚楚可怜,吉祥欲言又止,而长公主的目光在谢长晏身上凝滞了许久,最终别过头去。
说做就做,荟蔚郡主跟谢长晏两人骑着快马赶赴求鲁馆。为了安全,长公主派了十名侍卫随行。
一行人飞快骑过长街时,还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荟蔚郡主见谢长晏骑的马不是时饮,不禁问道:“时饮呢?为什么没骑来?还有,你穿的是谁的衣服?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真是成何体统!”
谢长晏保持着跟她半个身位的距离,闻言不禁侧头看她。
荟蔚郡主见她眼神古怪,当即不悦道:“干吗这样看我?”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什么意思?”
谢长晏的眸光闪了一下:“没什么。”
半个时辰前,她跟孟不离交换了外袍,伪装成他趁机躲离了监视者的视线。她有心查出谁在背后弄鬼,因此并未回家更衣,就这么一路易装地去了皇宫。
到宫门处,亮出孟不离的腰牌,守卫果然放行。
谢长晏决定先私下求见燕王,告知他所发生的一切,求得陛下同意后,再暗查马车被动了手脚、自己也被跟踪一事。因此,一路都避着人走,继续保持着伪装。
刚远远看见吉祥,心中欢喜想叫,就见吉祥面有急色地匆匆跟着几个小太监走了。再看殿名为执明,谢怀庸曾告知过此乃陛下书房,于是,她便趁人不备地进去了。
没想进去后却是个更衣间,东西两侧都有门。
东门内隐约传来流水声,她刚走到门边,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应是侍卫巡逻。情急之下躲进门去,就那么倒退着一头撞在了方宛身上。
本来,她以为真是自己害死了蝴蝶,心中充满愧疚,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令她开始怀疑。
首先,在太医说出方宛并无大碍时,她注意到方宛的手指动了一下,也就是说,方宛那时候,应是醒了。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装晕?
其次,长公主和荟蔚郡主来后,方宛趁机“醒”来,哭求风乐天做主,将“杀害寿礼”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如此咄咄逼人,像极了陷阱。